远在几千里之外,有着浓郁地方特色的一个繁华小镇之中,有一个满身腌臜,头发像是一蓬乱草一样的傻子被人推倒在地。无数的拳头棍棒打在他的身上,他躲闪不及,头上被一棍打出了血,鲜红的血自他的发间汩汩流下。流过了额角,淌入了他的脖中。那里正有一根粗鄙的黑漆漆的草绳样的东西吊着一个黑乎乎的丑陋石头。却在血液浸透的一瞬放射出了点滴微弱的光泽。
突然,那男人好像一瞬间爆发了无穷的力量,奋力甩开了周围的人群,迅速跑进了街边那些阡陌纵横,如迷宫一样的巷道之中。
打人的人中,有一个突然举起了一个做工精致的钱袋,喜滋滋叫道:“不用追了,那贼偷将公子的钱袋丢下了。跟我回去复命吧。”
说话间,一行人呼呼喝喝,大摇大摆,向着位于镇中的那间华丽的酒楼走去。却在转弯处一不小心撞上了两个正拿着画像在四处观看的男子。画像被那群人撞掉在了地上。其中一个男人冷冷瞪了这群人一眼,便想低头去捡。没想到,却被那中间的一个身穿黑色直缀绸衣的人扯住了袖子。那绸衣男看了眼地上的画纸,更是一脚踩在了那画像之上。
“妈的,你眼睛瞎啊!两个贼偷,撞了老子就没事啦,想找死吗?给老子跪下磕两个头再说!”
这穿着绸衣的明显是这一行人的小头目,方才逞过威风,正在耀武扬威之时,被两个毫不起眼的人忽视,顿时觉得失了颜面。
被扯了袖子的男人直起身,冷冷瞪了那绸衣男一眼,冷冰冰道:“滚开!”
一群人被那男人冰冷肃杀的表情骇住了。一时间都噤了声。却在之后猛然间哄堂大笑了起来。
“两个小虾米,竟敢在我们洪都吴氏的面前耀武扬威,简直是活腻歪了!”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显然是起了些犹豫。被扯了袖子的男子轻巧的一错身,便将身体脱出了那绸衣男子的掌握,回头冲着那前面的男人摇了摇头,两人也不管那画像了,迈步就朝着远处走去。
“站住!什么玩意儿,惹了老子就想走,站下!给老子磕了头再走!”那绸衣男见这两人惧了洪都吴氏的名头,登时更加嚣张起来,吆喝着奔了过去,一群人重新围住了那两个男人。一些人更是将手里的棒子戳戳打打了起来。
“妈的!不过是一群狗,宰了你们又能怎样?”
说话的是那个方才走在前面的男子。被一棒子打到了头上,眼见着出了血,发起了狠来。只不过一瞬的功夫,便出手杀了几个离得近的人。
一众方才还呼呼喝喝耀武扬威的恶仆,看到当真有人敢当街杀他们吴府之人,顿时吓得三魂七魄都没了踪影,一个个嚎叫着四散而逃。
那第一个被拖住的男人此刻一见同伴已然做下了这杀人之事,反而镇定了下来。干脆也摸出了腰间的利刃。只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和着那男子一起将那些还没有来得及逃远的恶仆杀了个干净……
方才还熙熙攘攘的街上此刻空无一人,倒毙在地的狰狞尸体和四处飞溅的鲜血随处可见。两个男子却是毫无惧色,镇定的在尸体身上擦净了刀剑上的血渍,若无其事扬长远去,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一地的狼藉。
一片肃杀的街头,除了偶尔卷过的风吹起了片片枯叶,根本是杳无人迹,鸦雀无声。
一个蓬乱的头从小巷之中探了出来,那人似乎是冷笑了下,便飞身而起,几乎是很快的便将那些尸体之中的钱袋等值钱之物搜了一个干净。
看到地上那张画像时,那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将那画像团成了一团塞进了自己的怀中。连带着那些捡来的东西,一股脑掖进了怀里,飞快的又重新回到了巷陌之中了。
几乎是这人的身影刚刚没入小巷,便有官兵仆从打扮的人慌慌张张跑了过来。黑暗之处,一声清晰的冷笑声响起,一切又重新归于了寂静……
洛水兰又昏了。这一次她又是足足睡饱了两日才醒转了过来。而待她醒来,车队已是欢呼着快速行进起来。
洛水兰没看到身边有人,撩开窗帘,却看到了一个宏伟的大城远远地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似乎是心灵感应,苏辰熙猛然间回了头,就看见一张有些苍白的小脸正伸出车窗外望向前面的大城。
因女孩儿正在生病,显得她的人有些娇弱。可更因如此给她的那份美貌添了些许楚楚可怜的柔弱,苏辰熙想也没想便急忙打马向着女孩儿奔了过去。
恰在此时,却是听得一声惊咦之声响了起来:“这是谁家女郎,竟生得如此美貌?!”
声音虽小,却让苏辰熙听个正着,他心道糟糕,急忙顺着声音望去,却见不知何时,旁边不足百步远,却有八匹高头大马拉着一个镶金嵌玉的马车行了过来,那马车之后还跟着足足有五六十的带甲侍卫,一看便知是个权贵之人。
苏辰熙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心头急转,却也是一时之间没了主意。只盼着到时候,这来人身份上不是那么贵重,靠着自己君正苏家的名头能够吓退来人。
洛水兰还不知道她这无意之中的一瞥竟然那么巧便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看了去处,她便放下了车帘,坐回了塌上。她这次睡醒倒是又记起了些许的事情。都是些与古地球相关的知识,其中还有一些在洛水兰看来奇奇怪怪的功夫和古医术。
她闲极无聊,便将那些没用的先丢在了一边,只在脑中对比着那些叫做古武的功夫练出来的效果,和她本身所掌握的武技相对照,她此刻悟出了些什么,手上不知不觉便比划了起来。竟是忘记了这还是在驴车之上。
这个时候,那鎏金马车已经来至了苏辰熙的面前。赶车的精壮武士恭恭敬敬下了马车,低声说了句什么,之后便打起了车帘。
马车还未停稳,便从车中探出了一张略显精瘦的面孔,那面上的眉眼倒也长得还算周正,只是男人的眼稍上挑,眸光阴秽,眼窝深陷,眼下还有隐约的青黑,明显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再加上面上扑的一层轻粉,人倒是显得干净俊美了,却让人无端端感到一种令人恶寒得阴柔和邪气。
他此刻一脸的垂涎盯着那复又掩上的车帘,眼中的贪婪和惊艳掩都掩不住。
苏辰熙一看到这张脸,脑中就“嗡”了一声。
这个人可不是个无名之辈,相反在上京却是大大的有名。他更加不是普通的权贵,却是现今北蓝月正炙手可热的大人物淳于兰鎏的庶子,兰王府中正得宠的湘夫人之幼子淳于寿。
这个男人作为淳于府的废物,只因为其母手段高明,却极是得宠。表面上的恩宠几乎是超过了王府的三公子淳于景。
淳于寿生性荒淫,极是好色,在上京城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却因淳于兰鎏的强势无人敢管,想当年他才刚刚成年就抢了前皇雨妃的妹子,到最后也不过是赔了些许银两,给了一个贵妾的身份便不了了之了,此人的荒淫霸道由此便可见一斑。
此刻的苏辰熙心头就好似有万马奔腾,几乎忍不住将面前这张引人作呕的嘴脸敲烂。但看到其身后那整整齐齐的挂甲护卫,还是死死捏紧了拳头,压下了那抹冲动和心悸。
淳于寿这个时候眼睛里还哪里有旁的东西,全部心神都集中到了那辆小小的驴车之上。
他手忙脚乱钻出了马车。立时便有侍从毕恭毕敬趴在了马车下,有人上前牵住了他的手,帮着他踩着那仆从的背走了下来。
这淳于寿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了驴车之侧。他方才可是见到了一张足以让他失魂的面孔,一想到那美人儿就在这一帘之隔的驴车之上,他的心就忍不住地砰砰直跳。
身后一个穿绸衣的管事此刻已然站到了苏辰熙的面前,一甩手中的拂尘,尖声道:“嗨!我家公子相中了你家女婢,开个价吧?”
还没等苏辰熙说话,那淳于寿已然将手摸上了驴车的车帘之上。
苏辰熙几乎是本能的叫了声:“住手!”出手拦住了那伸向马车的脏手之上。
却在这个时候,一股气劲从那驴车之中爆发了出来。那淳于家赶车的侍从几乎是立刻便用马鞭卷住了那淳于寿的身体飞身而起,另一只手划出了一个气盾,将那因气爆崩碎的垃圾全部挡在了气盾之外。
事发突然,苏辰熙只来得及将那管事太监拽到了身后,也挥出了一个气盾阻挡了爆炸。
待烟尘散去,苏辰熙丢了那太监,便跳上了驴车。只见洛水兰懵懵懂懂坐在空荡荡的木板之上,身边的东西全都成了废渣飞得四面都是。
苏辰熙望了望女孩儿的面色,觉得没什么大碍,才急切道:“有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