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眉夸张的叫声很是成功的引起了秦老夫人的注意,她先是伸长脖子瞄了眼那汤碗,面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一阵青一阵白的,抖着嗓子道:“这是什么?能喝吗?”
钱锦玉挠挠头,气定神闲的与她解释:“娘,我觉得吧大夏天的来碗西红柿鸡蛋汤再好不过了,你看啊,西红柿易于吸收,它具有美容功能啊!能使皮肤有弹性、有光泽,简直是美容佳品 。”
秦老夫人仍旧表示不敢轻易尝试,是以秦大人以身试法,先给自己盛了一小碗,然后浅浅尝了口,秦老夫人见自家儿子神色不变,这才稍微放心了点,钱锦玉忒狗腿的给她也盛了碗,语气十分恭敬且诚恳:“娘,您也尝尝汤味道吧。”
许是盛情难却又或者是有秦大人的试尝在先,秦老夫人终究是接过碗,就着汤匙尝了一小口,然后,整个人都石化了。
紧接着,她先是忙不迭的吐出刚入口的汤,随即眼里都闪烁着懊悔、愤怒、恨不得以身撞墙的痛苦之色,秦老夫人心里流泪默默的想着,上辈子她是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今生要落得喝这种地府一样味道的汤。
秦老夫人简直是要把胃里的苦水都要吐出来了,柳如眉献殷勤的递上手帕以及茶水让她漱口,老夫人吐的面无血色,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指着钱锦玉便斥道:“你,你,你在汤里放了甚?你厨艺究竟有多差,竟然一碗西红柿蛋汤也做不好?”
钱锦玉心里乐开了花,未成想秦老夫人年纪一把竟还很傻很天真,她长的像会烧菜的人么?且看老夫人一副吃了翔的表情,秦少夫人心情委实愉悦。
唉,不过没法,她作为一位蕙质兰心的好状元夫人好儿媳,眼下她是万万不能把内心的愉悦表现出来,只得作出一副深深懊悔不已且决心痛改前非的模样,如此一来,饶是秦老夫人再多怨言以及说教也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且无力。
秦景澜姿态优雅的放下碗,钱锦玉眼尖的一瞧,碗里的汤仍旧是满满的,所以说秦大人根本没喝多少汤,方才那番只是做戏给他娘看罢了。
唉,好个坑娘的儿子,想必秦老夫人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生出个如此坑娘的儿子,她内心的阴影得有多大啊!
秦老夫人还揪着汤一事不放,口中念念有词,叨叨絮絮的埋怨且挑刺着,反正从她口中钱锦玉只得出一个讯息,她很不满意,“你说,就是一碗西红柿汤,我怎么尝出了别的味道?”
钱锦玉恍然大悟,那西红柿汤里的确有料,而且不止一种料,当时她煮汤时无意发现厨房里那绿油油的蔬菜,她私以为红彤彤的西红柿配上这绿油油的菜再好不过了,然而仅仅这样她又觉得有点单调,随即又零零碎碎加了些别的调料,导致此汤煮好后,方圆五里内无人敢靠近。
就连翡翠那向来不挑食的丫头只远远瞧了一眼那汤颜色,便瞪大了双眼,叹息不止摇头道:“小姐,要是老夫人真喝了这汤,这是存心要诬陷你害她性命呐!”
钱锦玉并未把翡翠的话放心上,虽然这汤颜色看起来五颜六色的,好歹汤上漂浮的都是西红柿蛋以及一些蔬菜,怎么也不会与那毒药混为一谈。
现如今,秦老夫人如此痛不欲生的表情又让她对原先的想法产生少许的怀疑,约摸这汤真是难喝到人神共愤?
不,她要坚定自己的想法,定是秦老夫人大鱼大肉吃多了,冷不丁的尝了如此新奇的西红柿汤一时间胃口难以接受。
正在她眼观鼻鼻观心之际,纠结是否如此的时候,秦老夫人操着沧桑无比的声音又恨铁不成钢的说:“玉儿啊,为娘并未刻意为难你,不过你这厨艺有待加强啊!”
秦老夫人您说出这番违心的话真的好吗?她怎么觉得老夫人就是故意为难她呢!不过,此时此景,她只能垂眸作出一副虚心受教且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哦不,重新学厨的模样。
一直在旁围观的秦大人面色划过一丝无奈,对于他娘此等刁难人的行为,秦景澜道:“娘,状元府自有厨子,何必逼着锦玉去学厨?再者堂堂状元夫人待在厨房算怎么回事?”
这番掏心掏肺的话说的钱锦玉心里蓦地一暖,她忙不迭的往秦景澜频频送感激涕零小眼神,不过,秦老夫人面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大约是秦大人这话刺激到了她的神经,老夫人咬咬牙,黑着脸,一字一句道:“是吗?为娘当年进太史令府时,可是亲手为你爹洗手作羹汤的!”
原来如此,难怪秦老夫人非要她学厨,原来是也受过折磨过来的,想必她当年过得日子很是酸爽!
岂料秦景澜并不为之所动,只浅笑:“锦玉并不是娘,她不需做那么多。”
娘嗳,钱锦玉只想说秦大人如此言语未免太过暧昧且宠溺,不过她很喜欢。
既然秦大人都如此说了,咱也得表现表现,一时冲动涌上心头,她答应老夫人会努力学好厨艺,秦老夫人犹不放心,扬言会再来状元府抽查她看看是否有长益。
老夫人走了,秦大人也要回书房看公文,钱锦玉正是一腔热血当下就去了厨房,非要倒腾出一碗正常的汤不可。
状元夫人再临厨房,厨房下人甚是蛋疼,个个面若菜色,大厨顶着众人希冀眼神以及苦苦哀求,遂带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奉献精神,上前几步,就作出一副老妈子样子,苦口婆心的开导道:“夫人啊,厨房里油烟甚多,再说状元府上下几十号嘴等着开晚膳呢,您在这么倒腾下去,我没法向大人交待啊。”
看他憋屈表情,就差没给钱锦玉下跪,然而欲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行拂乱其所为,是以任凭厨子说破了嘴,钱锦玉仍旧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说:“唉,一看你就是那肤浅的人,你也不想想,秦大人日理万机,忙的昏天暗地的,正是缺少营养的时候,本夫人心疼不已,故而研制菜品为的是什么?”
厨子被她的另类思维带入一个奇怪的维度里,许久未缓过神,当下就迷茫的摇头,钱锦玉叹息,“本夫人为了大人的身子着想,你们却在这里阻拦。”
厨子手执大勺,呆楞的站在原地,蓦地又自顾的走出了厨房,背影甚是萧瑟就地蹲在厨房门槛旁,眼神透着明媚的忧伤,望着天空约摸在想秦大人该进补什么的问题。
钱锦玉心想既然搞不定汤,干脆就学最简单的—粥,没错,就是很普通的小米粥。
是故,今晚状元府晚膳比往常延迟了一个时辰,当钱锦玉从厨房里出来的那一刻,她分明从那些丫鬟仆人眼中看到终于解放的欣喜神色,于是,她嘴贱的来了句:“你们都在等我?要不,明日我还来厨房吧。”
然后,只听到大厨脚步不稳,险些跌倒,钱锦玉乐不可支,慢悠悠的丢下一句:“哈哈,我是开玩笑的,哈哈,大家莫放在心上阿!”
说完,她满心欢喜的端着粥表去寻秦大人,不得不说,认真的男人真是好看,尤其秦景澜还是个长得好看的男人。
他伏在书案上,一旁堆着一些公文等待处理,秦景澜写的一手好狂草,都说字如其人,这秦大人表面看起来谦谦君子温润模样,莫非内心也是狂野无比?这就是典型的闷骚不是?
想到这,钱锦玉扯嘴一笑,甚是贤惠的把粥放在桌上,期间秦大人从折子里抬了抬眼,露出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成功撩了秦少夫人的小心脏,钱锦玉自行拖了条凳子坐在他前方,隔着书案对着秦大人俊朗的脸犯起花痴。
唉,好端端的男子干嘛长得那么好看,睫毛忒长,鼻子忒挺,唇忒诱人,那双墨黑的眼眸简直迷人的不要不要的,她托着腮看的险些入迷,果真是秀色可餐呐!
秦景澜终于抵不住她热烈的眼神,放下手中公文,随意瞥了一眼粥,迟疑问:“这是你煮的?”
钱锦玉点点头,期待他说什么辛苦了不容易之类的夸奖之词,只是她期待太高,秦大人仅仅“唔”了一声,竟然与她商量能不能不喝粥的问题。
那粥看起来很正常好吗?秦少夫人脾气上头,不由分说便也露出十分和善的笑,给了状元大人两个选择,“秦大人,你是想我亲自喂你吃呢还是自己来呢?”
秦大人瞧了钱粥又瞧了瞧自家夫人面色,认命的端起碗,先是小心翼翼的闻了闻味道,并无异味,这才浅浅尝了口,然而秦大人并非常人,他面无表情随即就放下碗,十分平静的开口:“锦玉,你煮粥时可有尝过味道?”
钱锦玉十分诚实的摇摇头,她自是知道自己厨艺水平自然不曾尝过这粥,不过看秦大人如此言语,想必这粥味道好不到哪里去。
秦景澜甚是淡定的又喝了几口冷茶,无比冷静,道:“夫人还是不要轻易下厨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