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等已准备完毕。”
“好,你们下去吧。若有变动,立刻相互转告。”
“是。”
此刻,从缘正静静坐在七郡主府的别苑中,这里住着二百名备选的面首。
刚刚说话的暗卫此刻已是不见了踪影。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桌上的烛光照的屋内影影绰绰,照亮了从缘深思的面庞。他的身边,一位面容秀丽的长衫青年摇着折扇,眸中含笑。
“你这个面孔,还真让人有些不习惯。”许久,从缘终于发现了那青年专注的目光,他从矮桌上慢慢展开一张地图,上面正是大昌宫的整个结构。
“不习惯是正常。这个面孔你看不上眼,只能说那周潜长得不行,不是我的技术问题。”青年瞟了一眼地图,又收扇拍了拍从缘的肩膀,“说起这姓周的小子,今晚说完书你猜怎么着,遇到个探究你身份的女子。”
从缘粗略看了地图一眼,听到此不由得微微蹙眉,“我知道,那女子便是陶儿姑娘,暗卫已来报过了,与你说的那些分毫不差。”
“你也觉出不对了?”长衫男子倾身神神秘秘道,“可是你要相信,我可是仔细查过了,那真的是七郡主!”
从缘慢慢摇了摇头,“这就是让人不解的地方。既是七郡主,又怎不知朝中之事?不知宰相、更不知御史大夫……这委实令人心生疑惑。”
“不会是因为某人陷害后失忆了吧。”长衫男子一挑眉,轻笑道。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从缘倒是颇严肃看待这番玩笑的话,他细细瞧着地图上的某一角,嘴边漫起一丝笑意,“就是这里了,需要改一下。”
陶儿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在同知酒馆里无意中遇上的说书人正是御史大夫的十六公子——周潜,他也被选为七郡主面首,但此时,他已经与他的铁友——沈羽互相易容交换了身份。双方都很满意,沈羽如鱼得水之时,那周潜更是乐得逍遥自在。
“如今你对这个七郡主倒是关心的很啊,连从府的事情都不管了,直接把我给拐到宫中来了。”
“如今我已入宫,查自然要在宫中查。”从缘一手揽起袖口,一手执笔,让笔端饱蘸浓墨,“既然你当初就特意留存了‘向辰’的尸体,其他的事情就好办了。”
“其实一开始我就查了向辰的尸体,但我太自负,并没查出什么。没想到还有易容技术能和我有一拼的人,幸亏有你的提醒……”沈羽提到此是咧了咧嘴,“这人也忒狠毒了些,这可是永久性的易容,原来的样貌轻易变不回来的,除非用百年才得一株的‘雪回颜’炼出的‘回颜丹’。某种程度上,就等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般的易容行家不会轻易用此招的。”
“我们不是正好有一颗‘回颜丹’么,既然最后是查出了,就不必纠结于刚开始发没发现的后悔中了。”从缘淡淡说,轻轻下笔,果断收笔,图上的另外一条路线便跃然于纸上。
“那还不是全靠了你……我才没有回颜丹那样珍贵的东西呢。”沈羽耷拉了眼角,“老兄我可是很穷的……我也不是纠结于刚开始的大意,只是好奇那个易容高手,真的想和他见见过两招呢。”
“现在好奇,以后说不定会后悔。”从缘又在图上轻轻绘了几笔,展开远望着,点了点头,“这样便可以了。”
沈羽满面笑意的看了看那幅画的颇为工整的地图,用折扇敲了敲手掌道,“放心,我已经依你所说都办好了。亥时假扮百里公子的刺客便会袭击这七郡主府,到时候会逃走把七郡主失踪的消息昭告全天下,七郡主既是不在,这样女帝便不敢轻举妄动送人到春水宫了。若是真有人被不小心陷害入春水宫,我也有办法把他们搞出来。”
“嗯。”从缘凝视着烛光,若有所思,“但若是中间遇上什么突变情况,你要与你的手下时刻保持联系。”
“这个明白。”沈羽轻笑着点了点头,突然他警觉起身,只见帷幔只是轻轻的拂动,眨眼间一名紫衣男子便已跪伏在他们的眼前,快得看不清他究竟是如何进来的。
“少爷,郡主和暗卫辟崖路过泠水阁,不小心被盗侠嫁祸,已被二公子劫下,如今,二公子已知郡主身份,要带郡主回宫,要不要我等前去阻止?”
从缘面色平静,并未有太大惊讶,只是沈羽眸中波动,似是在考虑着什么。
“不必了,已经太迟了。”从缘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既然发生了这等事,便让兰儿带郡主入宫吧。剩下的事情你们不必费心了。”
“明白。”少年立刻退下。
二人静了一会儿。
“董璇到底如你所料,消失了八年后,又重出江湖。只是没有想到,复出后零星的几次出手,居然碍了咱们的路。”沈羽调笑着望向从缘手中的地图,“也许我们这张地图用不到了。”
“这也怨不得他。他也是真正的侠义之士。”从缘卷起卷轴。
“所以你特意派曾与董璇交过手、知道他复出江湖这个消息的辟崖来做暗卫?”沈羽漫不经心道。
“若非他,是其他人的话早被盗侠的暗器置于死地了。”
“呵呵。因为他是掌握你暗器技术最好的弟子……不过和你还是差的远了。那个盗侠口上随意玩世不恭,实际下手却毫不留情,确实要留意着点。”沈羽目光炯炯,手指敲了敲桌面,用功力将密语传到外面,告诉暗卫行动暂时取消的消息和原因,接到回应后,叹息着摇了摇头。
从缘同样也发了信号给暗卫,想到辟崖,不由得微微一笑,“不用担心。辟崖确实是所有暗卫中最勤奋最出色,能够随机应变,性格沉着,处事冷静。再过几年定会有一番作为。虽然这次保护郡主过程中生了一些枝节……不过我想他定会在历练中有所收获。”
“你就不担心七郡主在你那个疯弟弟手里有事?”沈羽懒懒道,“他行事风格可和你大不相同。”
“也许他受祖母影响比较大些吧。”从缘并不甚在意,“他不会对陶儿姑娘如何的,辟崖还在那里见证,以他的性格,就算再恨七郡主,再想杀了她,也会顾虑一下后果。毕竟,他最终的目标是女帝。”
“女帝?”沈羽微微抬眉,“如此荒唐!你也任由他这么胡来么?想杀女帝的人多的是,可有哪个成功了?”
“你觉得他现在的情形是我能阻止的了的么?”从缘目中隐约透露出一抹痛意,“我若阻止,只能让他更痛苦。我想,这样的选择,也许会更有利于他吧。一味的劝说,只能让他更愤懑,更委屈,永远也得不到解脱。”
“这个女帝!”沈羽听到这里,目中闪过一丝狠色,“奢侈铺张,不顾苍生疾苦。表面上为七郡主及笄十五日庆贺,背地里却借他人之手暗算,为了一己之私,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老谋深算,甚至比孝云亲王还有手段!要害她简直比登天还难,她到底惧怕什么?”
从缘目中如深潭般宁静,静了一会儿后,缓慢又坚定的开口说,“惧怕,自然人皆有之,女帝也不例外。她最怕的,便是众人之口,天下举了。”
正在二人谈论之时,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音入密进来,在二人耳边清晰回响。
“少爷,沈公子,我是辟崖。原谅我没照看好郡主。现在郡主已被带回盈知府中了。”
“不用自责,你办的很好。”从缘轻轻回应道,“这种情况也曾预料过,情况并没有更糟。放心,这样也许更好,我们马上就会见到陶儿姑娘了。”
暗卫顿了顿,最后离开了。
“这么快便要见到七郡主了,真激动啊。”沈羽夸张的笑着说,打开扇子半蒙面道,“不知某人会不会比我更心潮澎湃一点呢?”
从缘斜睨了他一眼,利落起身,“别在那胡言乱语了,子时马上就到,我们收拾一下准备好下一步计划,大选过程中还会有不少信息透露给我们。”
“不错不错。”沈羽斜躺在竹榻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都说宫中难以生存,但掌握了规律也没什么,谁能想到在这个非常、无任何规律的时期,你从大公子仍旧安如泰山,处乱不惊……佩服佩服。”
从缘没再看他一眼,慢慢步入内室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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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迎七郡主。”一声声传报声在七郡主府中响起,四周的人都恭恭敬敬伏下身子,似乎对七郡主消失这段时间毫不知情。
“七妹啊,这些天你到底跑到哪去了。”一声娇媚的声音响起,陶儿头皮立刻微微发麻,这个,不是五郡主又是谁?她这是又唱的哪出?
“长幽服侍不周,说是有人挟持了你。可宫中守备一向森严,怎会有刺客闯入而无人发觉呢?后来他才透露是你离宫游玩去了。”五郡主有些焦急着说,“皇姐怕引起天下人恐慌,遂只是暗中搜寻你的行踪,却一直无果。你到底到哪去了?可担心死我了……这要是出了个什么万一……”
陶儿撇了撇嘴,自然这五姐是怕降罪在她头上,毕竟自己是在她的府里被劫走的。可是,这长幽为何要说她出去游玩?是不是有人故意让他如此说的?
那城门盘查的守卫,是女帝在真心寻她的了?从缘他们到底有没有猜错?
她低头思虑了一会儿,抬头见五郡主依旧一副懊悔的模样,不由得干笑道,“我没事,没事啊,这不受了泠水阁的兰公子相助,回来了么。”
“看来定是兰公子劝回了你啦。”五郡主毫不在意的说,“回来就好。大姐和三姐一定很高兴,她们因为有事没来相迎,只托我送来问候。其实那道选面首的诏令,也是为了让你快点回来。还好你终于回来了,这样昭示也没什么纰漏了。”
陶儿立刻火冒三丈,又不好发作。这不明摆着让她遭千古骂名,得万人记恨吗?
她都险些丢了小命,居然还有人故意说她出宫游玩?
五郡主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阴晴变化,拉着她往府里走,边走边说,“快上你府中吧,我们这些姐姐也不好参与这件大事,一切需由妹妹自己拿主意。子时之前七妹就该把面首选出来哦,在一百三十名内便好。”
看来是自己亲自出马了,那个大姐和三姐不知又在搞什么鬼。陶儿心里嘀咕道。反正她现在一想到见她们就内心惴惴不安,这样不见倒好。
但一想到自己大半夜的在那不睡觉,挑着美男,似乎是很享受,但会不会眼晕?不过她在晕晕乎乎中思维迟钝的想到一件事情,这让她微微振奋期待起来。
这样,她是不是又能见到从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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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儿终于和从缘又再次走到一起啦~~以后便不会轻易分开,偶也兴奋不已啊。。。
敬请期待二人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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