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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尊 001 苦味人生

 天,有些暗沉,空气有些闷沉。天穹之上乌云密布,滚滚而行,闪电也时不时闪烁其中。

这已然是夜晚十分,约在十点左右。

本是睡意浓浓的那刻,但是却也抵挡不住李辉内心不断喷涌的那股兴奋劲!

每日早起晚睡,无论什么样恶劣的天气,李辉都得骑着他那铁锈斑斑的三轮车上街劳作……前前后后足足辛苦了几月之久,终于在今日换来丰厚的回报……厚厚的一沓,可足有两千块钱呐!

拾荒!

这便是李辉自小到大的便在做的事,以往他是尾随着爷爷一起拾荒,做着社会最底下的行业。十几年了,他从一个穿着脏衣服、不断流鼻涕,畏畏缩缩的小屁孩逐日长大,从跟随着爷爷拾荒到他独自一人上街拾荒,他已经成长了很多……似乎当从他第一次拾起易拉罐时,就注定了他今后该做什么样的事。

自小跟着爷爷长大,一日一日看着爷爷的头发逐渐白花下去,他也从一个调皮的孩子逐渐成长为一个懂事的孩子,每日做着份内的事。

学费他自己挣,零用钱也是他用业余时间所赚取的。他的穿衣,吃食等一些繁琐之事,仅仅十一的他便能打理的很好,丝毫不逊于一个家庭主妇。

随着他的逐渐成长,他也明白了很多以往不明白的事……

大人们的事,总是小孩子们不能插足,不该过问的……但是却没有想过最终的苦难者却是他,可笑的是他竟然还不能过问!

因为每一次他的询问总会换取一顿残暴的殴打及恶毒的辱骂。

老天似乎很喜欢开玩笑,很喜欢排演悲剧……似乎安排好了似的,作为悲剧主角的他每次都在受苦,心碎!可他却没有诉苦的权力。

那个他应该称作‘父亲’的男人,便是罪魁祸首!以及他的帮凶,那个爱慕虚荣、一脸奸相的恶毒女人!

那个男人是他的梦魇,一种总是挥之不去的阴影弥漫在他心间已不知多少年。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个男人,虽然他知道他躯体内流淌的血液有一半是那个男人的,他们之间有着一种不可抹灭的联系。

但这能代表什么呢?

那个男人不能给他带来任何生活上的物质!反而给他带来的还是负面的精神摧残!但李辉都一一硬抗了下来,独自一人默默承受。

有时还可以看见他躲在阴暗的角落中无声的流泪,那泪水流过他消瘦的脸颊,重重地拍打在地面,那发出的敲击声仿佛在为他怒吼,为他感到不公平!!!

然而每每这时,总会有一道瘦骨嶙嶙的身影站在那虚掩的门后,凝望他很久,很久……

李辉一直在原谅那个男人,可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后,他便淡然了,那每一次狠辣的击打仿佛不是打在他身上,而是打在他人身上。

每当面对俺那个男人时,他就仿佛是一颗干枯的树木桩子,没有任何感情变化。这时候他仿佛死去了般,还无神的活着……

或许这就是他的命吧……

十七岁了的他身上也有了很多在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东西。

比如,隐忍!

常话说的好,年少轻狂,可是你从他身上却看不到一丝轻狂,甚是有时软弱的不如一个女人,但是他眼目中那一闪而逝的冷光却会令你从睡梦中惊醒,惊出一身的冷汗……

他是天使!

至少他现在还是位天使,不甘这般活着,他要奋斗!他要向上爬!纵使腿断了,用手也要往上爬。

他心中憋着一股劲,他不屈!无论什么苦难,都要被他踏在脚下,狠狠地践踏!

论学习,他全校前五徘徊,从未落后过。

论心性,学校中除去那些痞·子学生,谁会说他不好?

他自强不息,他迎风逆上,他不怕苦,不怕难!

他是天使!

可是,魔鬼也租住在了他的心中,至少现在他还是个圣光普照的天使……

骑着嘎吱作响的三轮车上,李辉浑身都是劲,仿佛用不完似的。

下学期的学费终于攒够了,想到自己即将步入高三的学堂,李辉就再也忍不住想哈哈大笑。按照他的计划,读完高三上半学期,他便可以向学校申请回家自习,等到高考的时候再参加考试。

到时,他可以利用那半学期时间去挣钱,挣足上大学的前期费用,至于以后便实行兼职,一边读书,一边工作。

想着自己终于要摆脱厄难,李辉心中顿然豪情万丈!仿佛站立于最巅峰,俯视世界!

漫长街道,灯火通明,寂静无人,在这小城中显得十分孤独。

骑着车,行驶在街道中,看着在灯光下被逐渐拉得长条的身影,李辉心情不知怎么有些失落。

那嘎吱声,回荡在街道中,落在李辉耳边,满是孤独的味道。

不多时,前方就喧闹起来,少年的玩闹声,惊呼声,以及那些稀奇古怪的声音传入李辉耳中。每次夜晚时路过这里,李辉都会听见这喧杂的声,从以往的好奇、迷糊、明白到最后的淡然,李辉知道那是一个名叫完美时代的网城,一个令人堕落的地方。

看着那玻璃窗内,那隐约可见的电脑,游戏机,屏幕上行动的3D人物,以及那些炫丽的光环,李辉脸庞上不由地浮起一丝微笑,回想起了那次的疯狂!

李辉曾经有位好友,那好友也如同李辉般的性格,只是他的家庭条件比李辉不知好了多少倍,在那位好友离开这小城前,他请李辉去狠狠地疯狂了一次。

玩游戏!

那次玩了整个夜晚,看着那屏幕中人自己操作的3D人物到处肆意砍杀,看着对方被自己揉捏至死!看着他人被自己劈地逃窜,掉装备……满脑子的疯狂,李辉几乎都忘记自己是谁了!

被人击杀,复活,然后回去报仇,要不然就是做任务,杀怪。

那一夜,两人都很疯狂,他们狠狠地宣泄自己内心淤积许久的暗沉情绪……直到走到营业台前时,李辉的心还是紧张、兴奋的。

可是当他看见好友掏出一张红票子递给营业员后拉着他离开网城时,他彻底地惊醒了……

一百元!

当走出网城时,李辉才忍不住开口询问为何那般的高价!那知他的好友却笑道,这还是通宵最便宜的呢……

每当事后回想起来,李辉总会忍不住摇头,要知道,一百元可以买好多的东西呢……至此之后,每当李岩路过网城时都会静静地看上几分钟时间,看看那些沉迷、堕落的人……

每每,李辉都会自嘲一番……

网城门前,三名少年身着花花绿绿的古怪衣服,头顶着最流行的发型,三人眼冒神异光彩,脸庞之上满是沉迷的兴奋表情。自走出网城门后,便比划着手,三人深深地沉迷在了那个虚拟的世界中。

李辉知道这又是三个堕落的少年,他摇摇头,骑着车越过三人,便离去了。

骑着车,不断在回想中,当回想到那三人时,李岩顿然便觉得对那三人感到一种熟悉,隐约间李辉脑海中闪过几道身影。

同学!

那花样打扮的正是他的同学,只是今天的打扮与以往截然不同,而令李辉在那匆匆一瞥之间竟然认不出来。

心中还是有些质疑,李辉回头过去,想确认一番。

……

“嘭!”

黝黑的铁棍赫然间敲击在李辉的后脑勺之上,溅起滴滴血花……血洒了一地,在这耀眼灯光之下,显得那般触目惊心!

李辉脑袋在那瞬息间,剧痛便涌了上来,他眼目昏花,事物出现多重影!但是他还咬牙挺身坚持着,转过身去,他想要看看是谁还在伤着他这可怜的人……

但是,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慢慢地倒了下去……他睁大双眼,想要看清那人,但是眼前却是犹如黎明前灰蒙的天空,一切都迷糊了……似乎要结束这段艰苦的生命历程,李辉缓慢地闭上了眼,艰苦酸辛的生活他受够了!此时,忘却了先前的誓言,他真的很累,很累……只想安详的睡上一觉。

“哐当!”

一根粘带着血迹的黝黑铁棒被重重地弃之于地,接着便有一人出手急躁地在李辉衣衫上下探索。

片刻之后,便响起一人的惊喜声。

“找到了!哈哈,好多钱啊!我就知道李辉这贱货有钱!”

“就是,这几个月,全班都知道这小子每天疯狂地翻着垃圾箱,估计捡了不少易拉罐、塑料瓶之内的垃圾。有多少钱,赶紧数数……”

“嘿!兄弟这一棍力度很不错啊,看那李辉这贱货还在像一只臭虫般挣扎!最多被打迷糊了,不会有大事的……走走!别他妈数了,先上网去,老子被人爆了装备,今天就要去买个极品装备,反正有的是钱!还他妈不用心疼,哈哈哈……”

“走!上网去咯……”

这三人转身离去,走的潇洒,但是却不知在他们身后那碎了一地的心呐!!!

“钱,我的钱……”

当那股猛劲消散后,李岩泪水充斥的眼目中透露着绝望,他眼睁睁看着那三人狂喜地走进网城,拿着他的钱去玩那令人堕落的游戏去了。

他想挣扎起来,可是身躯却不听从他的使唤,一次次站起,再一次次的狠狠倒下,摔得他鼻青脸肿,但是他还是一次次地站立起来……直到最后一次站立起来后,他看着网城,脸颊上流下了两道似红色的泪水……

“呜呜呜……”

躺在地面上,李辉哭了,他哭的很伤心,就算是面对再多的艰难他也能咬牙挺过去。可是这一次,他却挺不住,不顾骨气的哭了。他的声很绝望,很微小,如哼声,仿佛在哼唱着世间最为悲情的曲子……

可是他又有什么骨气呢,他的年轻气盛,他的男子气概,他的骨气,他的骄傲……那些全部都是狗屁!毫无用处的东西,能解决他的吃饭问题吗?

况且一次次的辛酸艰苦经历,那无情的生活早已磨平了他本该有的东西。

这次,他幸苦半年之久的成果,却是一息之间化为泡影,接下来的一月他又如何能够找够那么多钱呢?钱没了,他拿什么去交纳学费?学校已经给他免费了很多东西,而他只需出一些必要的费用就行了。

哎!他只是个可怜人啊……

大雨滂沱而下,这次酝酿了许久的大雨似乎寻找到了恰当的时机,在李辉遭受一次打击后再下黑手,那黄豆大小的雨滴疯狂、密集地拍打在李辉那消瘦的身躯上,竟是那般的无情!

血在流!水在流!

血水混杂,染透了这一片大地,他静静地躺在这属于他的血色世界中,不再动弹分毫,似昏迷,似死去。

天,这位无上的存在,似乎在玩弄李辉够了之后,慈悲心怀竟又涌了出来,他赋予了李辉一些奇特的力量,为李辉打开了一扇神奇的门!而那一棍却是开启神秘力量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