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雷老爹说,他捡到臭小子是在一朵盛开的奇异花朵之中。雷老爹说,他在这神木森呆了几千年,从未见过那样奇幻美丽的花儿,就仿佛从天上落下来的一般。
“所以我没有娘亲咯!不像隔壁的赤焰猴,有娘亲给捕捉猎物。”他依偎在天雷皇兽巨大的怀抱中,用枯草编出了一朵造型别致的小花来。
天雷皇兽吹了吹自己金色的毛发,金色的闪电隐隐约约地从毛发之中窜出。“臭小子,你爹我养你这么大容易吗?那些母天雷皇兽因为老子我身边有个你,都不愿意嫁给我了。我不就是让你去捕捉猎物吗?至于吗你?”
“臭小子”没有名字,雷老爹这么叫他,这也就是他的名字了。
“我觉得我肯定不是你亲生的,因为你身上这么多金毛,而且长得这么大,我身上光溜溜的,除了头上有点儿毛,哪儿都没有。”臭小子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天雷皇兽伸出堪比臭小子半个脑袋大的手指,轻轻地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道:“就算你不是我亲生的,你也要去捕猎。记住了哈,五头青牛兽。”
正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雷老爹,你看看是不是雪崩了?”臭小子在他怀里翻了个身道。
天雷皇兽却很是警觉地说道:“有元术师来这里了,而且颇为强大。”说着鼻子轻轻动了动,似乎在捕捉空气中人类的些许气息。
“元术师,那是什么,好吃吗?”臭小子道。
“是人类,和你一样的人类。”天雷皇兽道,开始散出几丝元力,探查外面的情况。
“就在里面了,这只天雷皇兽可以算是这里的一方霸主了。”一个身穿白色长衫,在寒风呼啸下悬浮在半空之中的青年男子道。一边说,一边指着臭小子和雷老爹所在的洞穴。
“小心点,天雷皇兽实力强劲,虽然我们这次来了五个人,问题应该不大。可这毕竟是要献给新任教皇的礼物,万不能出什么差池啊!”另外一个身穿紫装的老人捋了捋自己长长的白色胡须道。
“先把这妖兽逼出洞来!”五人中唯一的一名女子道。只见她身材窈窕,一身劲装很是英姿飒爽,可是偏偏面容姣好,颇为妩媚。
说完这话,她手掌一翻,一把白色的长剑就出现在她的手中,接着一道白色的剑光就轰向了雷老爹他们所在的山洞。
通过元力,看着外面的情景,雷老爹眉头深锁。这群人的实力几何,他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或许这些人单打独斗比不过他,可是现在足足有五个人,他是万万敌不过的。更何况,他还需要照顾自己的“儿子”
“臭小子,咱们走,呆在我怀里,不要往外看!”说完这句话,天雷皇兽就将刘宇揽入怀中。
随后他站起身来,高大的身材足有五丈有余。虎面猿身,双臂过膝。身上金色的毛发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随着他均匀粗重的呼吸,细密的雷电一点点缠绕在他的身上。
臭小子被他揽在怀中,什么也看不到。只听见一声声巨响,同时感受到雷老爹身体快到极致的移动。其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直到一个巨大的黑色元力球击中了雷老爹的胸膛,臭小子才感觉一阵剧痛,嘴角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来。
紧接着,臭小子听到的就是雷老爹急促而又混乱的呼吸声。还能看到从他体内流淌出的血液,嗅到浓重的血腥味。
“雷老爹,你怎么了?”臭小子挣扎着问道。
雷老爹过了半晌才回答道:“我没事,臭小子你受伤没有。”
臭小子将嘴角的鲜血抹去道:“没有,我没事。”
“孽畜休走,伤了我们的人还想跑吗?”一声娇喝从身后传来,却是那个一身劲装的女子已经赶了上来。
天雷皇兽低吼了一声,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在无垠的神木森上全力飞行。
“臭小子,老爹和你分开了你怕吗?”雷老爹柔声道。他的声音几乎被凛冽的寒风撕碎,却还是传到了臭小子的耳中。
臭小子隐约察觉到要发生什么,急忙摇头道:“不,我不要和老爹分开。”
雷老爹道:“臭小子,听话,老爹不会有事的。只要你好好长大,总有一天会再见到老爹的。”
臭小子抽泣了半晌道:“好,臭小子听话。老爹你不能骗我。”
天雷皇兽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臭小子的脑袋,随后向地面冲去,最后落在山腰处的一个小茅屋旁。茅屋低矮,孤零零地像是荒原上的树。
“臭小子,活下去。”天雷皇兽在臭小子耳边说道。不知为何,臭小子总觉得这像是一种临终之际的嘱托。雷老爹说完这话,便冲向了天际。
闪烁着金色雷电的他的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在纷飞的大雪之中。从来不知道寒冷为何物的臭小子,在那一刹那,突然感觉周围的寒气如同锋利的匕首,从四面八方刺入他的身体,直到骨髓。
刘冬儿今年十六岁,十六年前,她就在这样的大雪之中,在父母的欢笑和寒风的呼啸之中出生。
“她是冬天出生的,就叫冬儿吧!”她的父亲这样说。
一年前,她出嫁的前一天,妖兽群袭击了刘家村,这个神木森边缘的小山村。
她未曾某面的未婚夫,她的父母和妹妹,全部死在了那次袭击之中。村民们认为她是巫女转世,给村民和她的家庭带来了不幸,于是决定将她赶出村子。
一年的孤寂生活,让她变得沉默寡言。除了孤独,她还需要面对很多东西。比如去村中打水时,要面对村民的谩骂和羞辱。比如要面对山上妖兽的袭击,即便是最低阶的妖兽,都可以将她轻松地撕碎,一点点地吞吃掉。她还要自己寻找食物,度过漫长的冬季。
夏天,她曾经开辟出来的一小块庄稼地,还没来得及收获已经成熟的麦子,就被村里的孩子们烧光了。
她想她活不过这个冬天了,但这个想法并没有让她感觉到悲伤,反而让她释怀。她也信了村民的污蔑,认为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不详的女子,给村民和家人带来了巨大的不幸。
大雪下了一整晚,清晨才停下来。积雪很深,没过小腿,刘冬儿拉开茅屋简陋的木门时,看到了已经成了雪人的臭小子。
臭小子看到刘冬儿,抖了抖身上的雪花,露出赤裸的身躯来。然后定定地看向她,就像打量着一个奇怪的动物。
“啊……”刘冬儿刚要惊呼出声,就听噗通一声,臭小子就像是一块木头一般,直挺挺地倒在了她面前。
她特有的母性瞬间压过了惊惧,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刘冬儿就将臭小子背到了屋中。她将臭小子身体擦干净,然后用仅有的一条被褥,将他紧紧裹住。
半晌,刘冬儿去摸臭小子的额头,发现他的身体依旧冰凉。如果不是他的呼吸还在,刘冬儿一定会认为他已经死了。
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就会被冻死,刘冬儿这样想着,在屋中团团乱转,却又想不到任何方法来。
突然,刘冬儿想到了什么。随后双颊羞红,接着她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她将身上破旧的棉袄解开,露出里面白如白雪的肌肤,将赤身裸体的臭小子紧紧搂住。
接触到臭小子身体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搂着一个巨大的冰雕。可是她咬了咬牙,搂得更紧了,让身体的温暖,一点点地传递给臭小子。
“老爹,别走……别丢下我……”臭小子在一阵阵梦呓声中醒来。
他首先看到了这个破旧的小茅屋,一盏煤油灯立在床头的小木柜上,就像是等待着给船舶指引方向。茅屋东侧,一个黑色的简易木桌,虽然年代久远,却因为时常被人打扫,并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桌子上供奉着几个灵位,灵位前面是一个小香炉,但是香炉中只剩下了灰烬。一个小小的灶台在西侧,孤零零的像是一块荒野上的木头。
臭小子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正除位于一处温存之中。胸前的那一片柔软,让他感觉很是温暖。可是这种感觉又不仅仅是温暖,还有氤氲在空气之中,久久不散的暧昧气息。
感觉到怀中的异动,刘冬儿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正在低头研究她的“胸肌”为什么这么大的臭小子。随后一声娇嗔,赶紧将棉袄的扣子扣上,然后双颊羞红地问臭小子道:“你好一点了吗?”
臭小子听不懂她说的什么,他和雷老爹的交流都是用的妖兽之间的语言,自然无法理解人类说的话。然后他就这样看着刘冬儿,赤身裸体。
刘冬儿这才意识到,臭小子不穿衣服实在太不像话。看样子他和自己年龄差不太多,实在好不知羞。随后刘冬儿就赶紧从衣柜中取出一件满是布丁的青色长袍,给臭小子套上。
随着臭小子的到来,这个孤立于刘家村之外,如同孤岛一般的茅舍,渐渐有了生气。
刘冬儿给臭小子起了个名字,叫刘宇。她教他说话,教他认字,甚至还要教他穿衣服。除此之外,她还从自己的棉袄中掏出一些棉絮来,为刘宇也缝制了一个大红色的小棉袄。作为回报,刘宇用枯草给她编制了一朵小花。
在这样的忙碌之中,刘冬儿笑容多了起来。在天元大陆寒冷孤寂的漫长冬季中,两人却依旧能够感受到彼此带来的温暖。
虽然条件很是艰辛,但是刘冬儿却很爱干净。刘宇从小到大不知道洗澡为何物,却被刘冬儿摁到浴盆中,拿着刷子从头洗到尾。刘宇跟随天雷皇兽多年,修炼的天雷诀霸道无比,如果想,他能够很轻松的就制止刘冬儿。可是他没有,因为他不是那些没有心智的妖兽,而是一个能够感受到爱和温暖的人。
这样的日子虽说充实快乐,但是刘冬儿不得不考虑一下食物的问题了。原本她的食物勉强够她度过这个冬季,可是突然到来的刘宇打乱了计划。她不得不开始考虑着去山下村子里讨一些吃得了。她知道希望不大,那些村民巴不得她饿死在这里。可是她饿死了不要紧,她不想刘宇死。
她去村中四处讨要粮食,却只换来了毒打和谩骂。最后,她只能偷了一袋粮食出来,却又被人发现。她护住粮食,死活不肯交出来,就像是一个护着孩子的母亲。
“小贱人,皮倒是挺硬。”村长刘峰一边用棍子抽打着刘冬儿的脊背一边道。
其他村民或是笑着,或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冬儿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抽搐着,但是却死死不愿意松开怀中的粮食。
“这个巫女,还活着干吗?不如打死了,省得祸害村子。”刘峰道,说着又一次高举起棍子来。
村长刘峰,一年前还有妻儿。却因为那一次妖兽的袭击,年幼的儿子,和贤惠的妻子都死去了。人们认为是刘冬儿给村子带来了不幸,而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刘峰,正好找到了一个出气的地方。是以,毒打刘冬儿,他下手一直都是最重的。
终于,那木棍乓地一声断了。他才愤愤地扔掉手中的半截木棍,然后对周围的村民挥挥手道:“今天就到这里了,大家伙儿都散了吧!”
半晌,刘冬儿才挣扎着爬起来。屈辱的泪水流下来,又被她迅速的擦净。她提起那一袋粮食,向山腰的茅屋走去。
刘宇正在抬头看着天空,想念着下落不明甚至生死不明的雷老爹。却看到踉踉跄跄的刘冬儿,从山下步履蹒跚的走来,手里拿着一袋大米。
刘宇如同一只猎豹一般冲了过去,眨眼间就到了刘冬儿面前。他关切地看着刘冬儿,半晌才从口中憋出了一句:“你怎么了?”这是刘冬儿教他说的话。
刘冬儿看来的是刘宇,松了一口气。然后低着头,用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脸上的淤青。“没事,我去找了点吃的,我们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