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时代在改变,社会在高速发展。在这个发展的过程中,我们应当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没有过硬的理论知识支撑的中医,自然是比不上科学而又严谨的西医的。毫无疑问,中医就是医学界的糟粕,注定要被时代淘汰。”
“如果要说西医和中医的关系,那我个人认为应当是精华与糟粕的关系。两者现在虽然处于共存状态,但糟粕始终是糟粕,终究会被时间给剔除,只有真正的精华,才能够存留下来的,受益百姓。”
“恩。”赵秋砚点了点头,挥手示意男生坐下。
如同之前一样,她并没有说学生答的对还是错,也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陆陆续续的,赵秋砚又点了三、四名学生,男女都有。
他们的说法不尽相同,但是看法都很一致。
那就是——中医是伪科学,是没有实证理论的装神弄鬼,是医学界的糟粕,是江湖郎中骗钱的伎俩。
反正,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中医无用论。
他们是临床系的学生,将来主要学的就是西医,这是未来他们指望着混饭吃的活计。
现在赵秋砚当场问他们对中医和西医这两者间的关系有什么看法,他们还能有什么看法?
西医是未来吃饭的事业,他们自然是极其看好的!
至于中医,他们不了解。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贬低中医,去衬托西医。
陈墨皱眉,听着那些同学说的话,越听越不舒服。
他学的比较驳杂,但整体来说,是比较偏向中医的。
抛开师门传承的玄阳诀还有配套针法不谈,那草方药剂,行针刺穴,还有从小背的各种古代医经,都是属于中医的范畴。
可现在中医竟然被贬低到这种程度,陈墨听了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
五千年的文化传承,中医能够流传到今天,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现在却被这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郎不屑的认为是糟粕,是垃圾。
想到这里,陈墨再不能忍,霍然站了起来。
“老师,我反对他们所有人的观点。”
陈墨的声音不大,但中气十足,一下子就传遍整个教室。
赵秋砚转头去看那个擅自起身的人影,同时心里不免有些欣慰。
中医传承几千年,虽然如今并非主流,但谁能够说其全部是糟粕,没有精华?
只是当她定睛在陈墨身上的时候,那股欣慰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怒气,怨气。
“是你!”
赵秋砚目光如刀的盯着陈墨。
陈墨淡定的点头,“赵秋砚老师,你好。”
赵秋砚想起昨天饭馆里的事情就来气,当下语调就冷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墨。耳东陈,墨水的墨。”
陈墨不卑不吭的态度让赵秋砚满腔怒火没法发泄,况且现在还在课堂上,她更不能因此失态。
于是她强压下怒火,转到正题道:“你刚刚说,你反对他们所有人的观点,那我倒要问问你,你有什么高见?”
“高见倒是没有,只是有点个人见解,不吐不快。”
陈墨没有在意赵秋砚那骤然变冷的态度,正色道:“中医诞生于原始社会,春秋战国时期中医理论已基本形成。中医中药在华夏古老的大地上已经运用了几千年的历史,经过几千年的临床实践,证实了中医中药无论是在治病上、在防病上,还是在养生上,都是确凿有效可行的。”
“刚才发言的几个同学,你们说中医毫无用处,是糟粕,甚至是装神弄鬼的骗人伎俩。那我想问问你们,在西医未传入华夏之前,我们的祖祖辈辈都用什么方法来治疗疾病?”
陈墨的目光扫过刚刚那几个发言的学生,但凡接触到他目光的,都不敢与其对视。
“是中医中药!”
陈墨自己说出了答案,“我们的先辈,用的是中医中药来治疗疾病,依靠中医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现在时代在进步,西医发展极快,中医没落是不可辨驳的事实。但是,中医传承千年,博大精深,千年来受益亿万万子孙,岂是一句迷信,一句糟粕可以抹杀的!”
“中医不是糟粕,更不是迷信,而是我华夏数千年传承留下来的伟大遗产!”
最后这一句话,陈墨说得抑扬顿挫,掷地有声,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在不知觉中被带动了情绪。
“啪啪!”
有人突然鼓掌,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扔下一块石子,很快就起了连锁反应。
“啪啪啪啪!”
整个阶梯教室,两百多号人齐齐鼓掌。那掌声雷动,如同潮水,哗啦啦的一阵又一阵。
刚刚那几个发言的同学,只觉得脸蛋被陈墨几番话打的啪啪作响,羞愧不已,在人群中再不敢冒头。
赵秋砚看着教室角落那个面色不变,在掌声中镇定自若的少年,久久无言。
她是赞同陈墨的观点的,可是这样的结果,和她所期望的,有很大偏差。
临江大学是一所综合性大学,在国内不说顶尖,但绝对是数一数二,排得上名号的。
赵秋砚身为医学院教授,对当今医学界的局势看得很是清楚明白。
她今天之所以会提这个话题,主要是想知道这帮新生到底对中医与西医了解多少,做个简易测试。
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对中医有如此偏颇的想法。
原本,她是想让同学们各抒己见,完毕之后,她再统一做个总结,消除他们对中医的误解。
可是现在不用了。
因为这个总结,陈墨已经帮她完成了,并且效果貌似比她预料的还要好。
在认出陈墨就是昨天那个夺走了她初吻的奇葩之后,赵秋砚就有心想要给他难看。
只要他说的话有一点点毛病,赵秋砚都一定会紧揪着不放,让他在两百多名学生面前丢丑。
可是出乎她预料的是,陈墨几番话下来,不仅让她挑不出刺,更是讲得慷慨激昂,振奋人心,让教室里的同学自发的献出了雷鸣般掌声。
这个结果,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经历过这次,即使之前有些许恩怨,但赵秋砚还是不免对陈墨高看了两眼。
“赵秋砚老师,我可以坐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