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休......"
方院守喃喃,捋着胡须冲着侍卫统领笑了笑。
“下官记住了,今日之事,多谢李统领了。”
不欲多做逗留,眼看着抬尸体的两名侍卫已经在等着了,便告了声罪退了下去。
李怀休远远的看着一行人走远了,摇摇头继续当差去了。
清风阁。
“元敏,我可是来用午膳了。”
秦元敏正在房间里擦拭琴弦,便看到拓跋致带着铁书走了进来,放下了手中的帕子。
“长衍来了,红风,上茶。”
“是,公子。”
拓跋致搬了把椅子坐在了秦元敏的身边,顺手接了过来她手中的帕子。
手中恍然失了东西,倒是不知该如何放在何处了,秦元敏好笑的摇摇头,重又抽出了一块帕子。
“倒是不知元敏你还会抚琴。”
拓跋致一边擦拭,一边与秦元敏闲聊。
“自有记忆开始,断断续续的学过一些,弹的并不好。”
“不知长衍可有这个荣幸能够听听元敏的琴声。”
拓跋致目光炯炯的看着秦元敏,让她略有些不自在的转开了脸。
“长衍说笑了,我的琴艺并不好,自从听了之语的笛声之后,更是不好拿出来献丑了。”
拓跋致倒是不同意秦元敏如此说法,勾着嘴角笑道。
”元敏过谦了,再者,就算你琴艺不佳,也总比我这一窍不通的好。“
秦元敏摇摇头。
“长——”
话未说完,便看向了门外,拓跋致疑惑的看了一眼秦元敏,顺着她的视线直直向门外看去。
看清来人的面貌,秦元敏扔掉手中的帕子,站起来迎了出去。
"不知这位大人是?“
秦元敏立在院子中央,冲着来人行了一礼,这才诧异的开了口。
“公子有礼,下官侍卫统领李怀休,方公子拜托下官给公子带句话。”
李怀休不敢四处打量,这位秦公子的身份早已在深宫中掀起了不少舆论,只是众所纷纭,皆没有根据。
“方公子?可是方院守的孙儿?”
秦元敏想了想,宫外他认识的方公子想来除了方离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正是,方公子说,天气凉了,不宜外出,希望公子多多注意。”
秦元敏正估量着方离这没头没脑的话究竟是何意,李云休作势将手伸入怀中。
红风立在身后,伸手便欲去挡,却被秦元敏抬起胳膊拦了下来。
“李统领,院中风大,不如借一步说话可好?”
秦元敏转身让了出路,伸手作请。
李怀休微微颔首,没有推辞,大跨步便直往偏厅去了,秦元敏在后与拓跋致对视一眼,齐齐跟了上去。
“红风不必跟来了,门外守着。“
秦元敏跟进偏厅,左右望了望,冲红风打了个手势,红风会意,立在院中谨慎的守着。
“有劳大人了。”
三人谁都没有落座,齐齐站在厅中。
李怀休没有言语,伸手自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双手递给了秦元敏。
“实是抱歉,隔墙有耳,只能如此让您带下官进来了,这是方公子托付给下官交给您的一封书信。”
秦元敏伸手接了过来,没有立时打开,塞进了袖筒。眼看任务完成,李怀休转身欲走,却被秦元敏唤住了。
“元敏可否多问一句,不知李统领与方公子之间?”
语气迟疑,没有深究。
李怀休没有回头,却是回了秦元敏的话。
“臣与方公子并无什么关系,不过受人之托,终人之事罢了。”
秦元敏微微一笑,却是话语未停。
“李大人既是如此值得托付之人,不知可否也帮元敏一忙?“
李怀休终是诧异的转过了身子。
“秦公子未免太过高看下官了——”
“李大人不必着急,先听听元敏说说究竟是何事可好?”
李怀休不自然的顿了顿,点了点头。
“元敏不过是想借用一下李大人的眼睛和耳朵而已,今日元敏听到宫中似很是喧闹,不知 发生了何事?当然,若李大人觉得是朝廷机密的话,自是不用说,元敏不会为难大人的。”
秦元敏说话的功夫已是沏了茶递到了李怀休的手中,这才走到旁边坐了下来,拓跋致紧挨着她坐下了,李怀休望了望,坐在了对面的位置上。
“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就算下官不说,想来这些丫鬟太监们口口相传也能到的了公子的耳朵,辅国郡候胡大人今日送了一批道士入宫,威远老将军看不过去,撞柱谏言,当场血溅奉先殿外,公子听到的声音想必是皇上下令让那些道士所作的法事吧。”
“哐啷”
“威远将军?”
秦元敏手中的茶盏落地,倏地直直的看向李怀休,红风听到房间内的动静,不敢动作,加倍的守好了院子,倒是李怀休,不明白秦元敏为何有此反应,却还是老实答道。
“是的,正是威远将军。”
“元敏。"
拓跋致握住了秦元敏的双手,轻拍了拍,秦元敏迅速的回神望了一眼拓跋致,便低下了头,虽然只是一个瞬间,拓跋致却看得分明,秦元敏的眼睛,分明已经是红了。
“李大人,在下拓跋致,不知李大人刚刚提到的辅国郡候胡大人,是——?”
不喜欢李怀休探究的目光落在秦元敏的身上,拓跋致笑着接过了话题,只是握着秦元敏的手,却没有松开。
“哦,是丞相大人家的公子,今日有功,被圣上亲封为辅国郡候。”
没想到又是一个让人惊讶的消息,不过一夜,前朝局势竟是已经变化如斯了嘛!秦元敏是在丞相府中居住过的,更是被胡恪谨骚扰过,深知胡恪谨为人的能耐,也知胡惟亦对这个儿子的态度,闻听此言,不免心生忧虑。
“丞相大人难道不在朝堂吗?”
秦元敏已是收敛了情绪,再抬起头的时候已是看不出丝毫的痕迹了,让人不由得以为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听闻丞相大人病了?”
“病了?!”
秦元敏与拓跋致两人齐声惊呼,而后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下官还要当差,不便在此久留,下官告退。”
李怀休喝尽了杯盏中的茶水,站起身行礼告退,秦元敏迅速站起,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掌还被拓跋致握在手里,急忙抽了出来。
“元敏送送大人。”
紧跟李怀休的脚步,秦元敏一直送到了院子外面,拓跋致站在已经空荡的偏厅,怔怔的望着空了的手心,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怪异。
“公子,快些进去吧,外面风大。”
秦元敏站在门口愣了神,被红风一提醒,才想起自己确实有些微冷,她木然望着刚刚被拓跋致握住的手掌良久,这才缓了神色。
“罢了,都是男儿,想什么呢。”
红风不解的看着自家公子一会儿发呆,一会儿摇头,像是陷入了魔怔的一样,暗自思量,若是自家公子再不进屋,她只好去拿披风出来了。
“走吧,摆膳吧。”
秦元敏摇摇头甩掉自己脑海中纷乱的思绪,迈步进了偏厅。
“长衍,你不好奇之语信中究竟写了什么呢?”
秦元敏走进来的时候,拓跋致已是恢复了自然,坐在椅子上自顾的品起了茶来,此刻看到秦元敏扬着手里的信封,一脸的揶揄时,情不自禁的笑了。
“之语可是托李大人交给元敏的,我可不看。”
“哈哈——”
秦元敏好笑的看着拓跋致摇头耍宝,心情愉悦了起来。
“之语的信没什么你不能看的,来来来,一起看。“
嘴上说着,自己却已经踱步走到了拓跋致的旁边,拆了信,自然的放在二人中间的桌子上。
红风到厅中摆膳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面,秦元敏与拓跋致几乎头靠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她很想提醒一句。
“公子你可是个假公子,是个女儿身啊。”
但是红风却也知道,秦元敏做事一直很有分寸,如此不避嫌,自是有她的考量。
她哪里想的到,秦元敏也并不知道男儿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如何相处的,如果太过避嫌,不知是否会被怀疑,这才如此作风的。
”长衍以为如何?“
“这是大荣国事,元敏今后还是莫要如此了,被人知道,难免会让你我二人陷入险境。”
拓跋致望了一眼红风,见秦元敏没有让红风出去的意思,这才低声开了口。
秦元敏将信仔细的叠好,一脸凝重,准备收入怀中,却被拓跋致一把夺了过来。
“留它干嘛,被人看到,又是一番风雨。”
说完不待秦元敏反应,已是拿出火折子,将书信烧成了灰烬。
“有劳红风姑娘收拾一下了。”
拓跋致指了指地上的灰尘,笑着冲红风努努嘴,红风这才走了出去。
“在元敏面前,长衍何必如此谨慎?”
秦元敏托腮目不转睛的盯着拓跋致许久,才无限呢喃,咕哝出几个字。
拓跋致哑然失笑。
“这不是谨慎,不过是为求你我的生身安全罢了。”
像是看懂了拓跋致内心的苦涩,秦元敏没有再追问了下去,指了指旁边已经摆好的满桌子的午膳,笑的一脸狡黠。
“长衍不饿吗?我可是饿了!“
拓跋致揉了揉秦元敏的头发,伸手拉住了他。
“是是是,每次喊饿的都是你,也不见你多吃一点,走走走,去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