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显让司机先送他们去了那个妹子自杀的地方。

那里是一间医院。

因为距离那个女人的跳楼事件时间隔得并不短，所以只要细心打听一番就能找到。

林显和九黎两人大概是在上午九点的时候到的那里。

医院进进出出的人不多，时不时都能看见穿白大褂的，即便还没走近，空气中仿佛已经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

司机把车停下，林显和九黎相继推门下车，走近了这家医院

入目是一片洁净的白色，到处都弥漫这刺鼻的消毒水味儿。

这股味道可能并不重但是却很清晰。

林显到医院大厅的窗口，笑意满满的跟里面穿着白色大褂的护士小姐闲聊。他人长得清秀俊朗，声音温柔，护士小姐很受用，两人没多久就聊的热切起来。

林显借着机会，状似不经意的跟护士小姐提起前几天有人跳楼的事。

白衣护士小姐一听到这个，原本笑意盈盈的俏脸顿时变得煞白，看向林显的眼里也带着警惕，“医院的事，我不清楚。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离开了，我还有其他病人需要照料。”

林显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心下懊悔，但面上却仍旧是一副和气笑意的模样。

护士小姐这次没那么好糊弄了，林显刚刚的问话已经让她起了疑心，所以也不再想继续跟林显聊下去，匆忙说了一句“我还有事”就转身离开。

林显心知已经没办法从护士哪儿得到什么消息了，所以也就没加阻拦放她离开了。

待护士小姐走后，林显也转身向着相反方向走去。

他走出大厅，没看到九黎。嘴角一扯有些不屑的意味显露在脸上。

还说什么要来查线索，结果人都跑不见了。这人还真是没耐心。

林显想着，但视线却还在下意识寻找九黎的身影。他环视医院，视线来回扫了几圈，终于在医院中央的花坛一侧瞟到了对方。

找到九黎，他心头顿时一喜。但随即他又立刻压下这种心情，强壮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待他正要装作默然走向九黎的时候，倏地发现此时的九黎身边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之前，他一心想找到九黎也没留意他的周围，现在定眼看过去，发现九黎身边居然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身穿白色护士服，身材比九黎矮上一大截，此刻还正在眼冒红心，一脸粉红的看着九黎。

林显不悦的皱眉，下意识走进他们。离得近了，他还听到护士妹子杠铃般的笑声，忍不住撇嘴，颇有些嫌弃九黎的眼光。

九黎对林显的靠近是有感觉的，不过鉴于方才他和别的人相谈甚欢的场面让他觉得实在不悦，所以他选择忽略掉林显，继续诱导年前的蠢女人。

林显没见九黎回头，心下越加不满。

一个长成这样的女人，至于这么专心吗！

他眼神恨恨，靠近他们的脚步踩得十分刻意，沉重的脚步声也随之响起。

九黎耳郭微动，他将身后的声响尽收于耳，察觉到某人的异样，他得意一笑，使得站在他身前的女人神色变得越加痴迷。

九黎反应过来，眸底闪过一丝厌恶，他眸光一闪，小小的施了一个咒法驱使那名女子自己转身离去。

“小草。”九黎背过身笑意吟吟的注视着林显，他眸光点点，俊脸沐浴在阳光下绝色潋滟。

林显视线幽幽的看了眼还在一跑三回头，怎么都不进楼的护士妹子，笑的很诡异的说，“我打扰你好事了是吧？”

九黎摇头否认，“没有，小草你想到哪儿去了，她只是一个凡人而已，我怎么会跟她有什么。”

林显不屑，状似无意的提道:“我刚刚看你们聊的挺欢啊，你该是对人家挺满意的吧。”

九黎笑着不说话。

林显还准备说些什么，却听见九黎调笑道:“小草，你这个样子，就像是在吃醋。”

“咳咳咳……”林显一阵猛咳，白皙的脸瞬间变的红彤彤。“你，你乱说什么？我吃醋？我他妈的怎么可能吃醋？真是搞笑！”

“是这样吗？”九黎伸出手想要触摸林显的脸颊，却被他避开了，他眼底瞬间变得暗沉，低声幽幽道，“小草不会吃我的醋，但是我却会吃小草的醋。还真是不公平呢。”

林显跳脚:“你瞎说什么呢！”

九黎:“我没有瞎说，刚刚看见小草你跟别的女人说的那么开心，我很吃醋。非常非常吃醋。”

林显尴尬的咳了咳，“你乱说什么呢，先不说我跟那个女人说话只是为了套线索，你一个老妖怪你知道什么是吃醋吗？”

九黎认真的点头。他幽幽的盯着林显看，形状优美的唇角微弯，待着一丝委屈。“我知道。吃醋就是看见你对别人笑，我这里酸酸的，涨涨的。”

他拽住林显的手，强制性的让它摁上了他的胸口。“嫉妒你对别人好，嫉妒你对别人笑。看见你视线落到别人身上我就难受，就愤怒。有的时候甚至想拿一条绳子将你牢牢的绑在我身边，让你的眼里只有我，让你只能对着我笑。”

九黎说话的语气并不重，他轻轻的一字一句的说，那态度就像是在讨论天气，可落入林显的耳朵却像是一团烈火灼烧了他的神经，直至焚烧到他全身。

他很想大声冲着对方说:有本事你就来啊！帮着我啊！让我只能看到你！让我眼里心里只有你啊！

可是他却不敢。

他对九黎没有信心，即便是九黎这样一段近似告白的话在他看来也没什么分量。

他比谁都清楚，他和九黎之间的差距。

那并不是正与邪，妖怪和道士或者凡人和妖怪的这种差距，而是他的现在和九黎的过去的差距。

这是一道由时光划下的深深鸿沟，在鸿沟里甚至还有一个被九黎爱称为小草的人。

林显知道，他越不过去，所以九黎的话他听进去了，但他的话却不能说出口。

一种打心底升起的无奈突然弥漫在林显心头，他方才微红的脸冷却下来，然后平静的抽回被九黎捏住的手。“玩笑话说说就算了。”

九黎觉得愤怒。“我不是在开玩笑！”

林显突然就像是被泄了气的娃娃，他笑着，笑容却苦涩。“不是在开玩笑，那你想干什么？想说什么？”

“我……”

林显打断，他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一种狠意:“你是想说你对我也有意思？你也喜欢我？在意我是吗？”

九黎愣了下，随即肯定的点头。“对！”

“呵！”林显反而嗤笑出声，他望着九黎的脸，心底一片荒凉。“我承认，我知道你可能对我也是有感觉的，正好我也喜欢你。”

九黎一喜，他正要开口，却听林显又道:“可这样的话。那你的小草呢？那你心心念念的小草又算什么？你又打算把他放在那个位置？”

九黎不解。“这……这关小草什么事？”

林显:“关他什么事？九黎，你知不知道人的心是很小的，当他把一个人放进去以后就已经拥挤不堪了，所以他注定只能狭隘。九黎，我喜欢你没错，但不代表我能接受这样的你。”

一个心有他人，一个人有着他介意的过去的人，他不接受。

也……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