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再见了
公孙沫没想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王宫里人算是很少，至少公孙沫她们两个一路走出来，都未曾见过几个，还有的人认出来了公孙沫，想要上前去搭上两句话，却无一没有如愿，都被她推辞了。
别人倒是没有多注意公孙沫身后这个穿着宫女衣服的女子，都以为那是公孙沫的丫鬟，反正那个人轻轻低着头，谁都没看清那苍白到可怕的脸色，一个尊贵的小姐在前面站着，后面丫鬟跟着，毫无违和感。
公孙沫知道，因为前段时间，她在宫廷宴会上公然拒绝了订婚，惹来了不少风言风语。
很多知情人在背后议论，但是没有一个敢当着她的面提起，所以公孙沫倒是落了个耳根子清净，要是一些人没眼色的天天唠叨也就算了，还让她听见，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突然心情不好了……
这地底下的密道倒是奇怪得很，出来以后，公孙沫却发现这里不是朝华宫那里，但是离朝华宫也不算太远。
走最近的路出宫，就必须路过朝华宫了。
她们二人站在朝华宫前，公孙沫看了那已经点着灯的宫殿，心下冷哼一声。
接着转过身，对那人说道：“这就是冷素月的寝宫，比你的好多了吧？”
她好像没察觉到这句话里面别的意味，只是也看了看，然后笑着说：“再华贵也掩盖不了她背后的肮脏，而且这宫殿……地底下可是些别的呢。”
“……”公孙沫扯扯嘴角，撇开话题：“你那个人偶真的没问题吗，她可是死物，我看冷素月经常派人去看的，会发现破绽的吧。”
“当然会了，也可能明天就发现了。”
“……啊咳咳。”
原本只是想撇开话题的公孙沫猛然干咳几声，她原本想听着这人胸有成竹的回答的，之前在那里，这人感觉那么厉害的样子！
哪里想到会是这样……
“那你不怕被发现啊？”
“反正我出来了，而且就算她发现了，能怎么样我？除非冷素月能查得到是你搞的鬼，不然别想把我抓回去。”她低着头，边跟着公孙沫走，边不屑的摆弄着手指。
似乎真的不怎么觉得重要，她从始至终，都没抬起头头看公孙沫一眼。
“行，你厉害。”公孙沫一想还真是，但心下还是一阵无奈。这人说的意思就是这件事儿跟自己有关系，她是这人的挡箭牌？但是事已至此，她总不能把这个人送回去吧。
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公孙沫走在前面，轻轻的晚风吹过面颊，轻轻吹动着那一袭淡色长衣，显得有些单薄，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凉意。
本来这个点上，除了一些例外的，比如是王上突然召见什么的，不然这宫门不会开启，之前的公孙沫是和听风王子会面的，显然不属于这个例外。
公孙沫倒也没慌，远远地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宫门，周围还站着几个守卫。
也许是快要结束这一天的工作了，他们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和若隐若无的喜悦。
她不打算打草惊蛇，在快到宫门的转角之处停下了脚步，然后拦住了身后的那个人，作了个嘘声的手势，小声的道：“我们现在不能这么走出去，你现在的身体，能腾空吗？”
“腾空是什么？”那个人突然抬起头，暗淡的眸子在黑夜里却有着几分淡淡光泽，像是碎了的黑曜石，她道：“我没试过，也不知道腾空是什么意思。”
声音比公孙沫还要轻上几分，但仍能听得清清楚楚，少女完美的音色，如银铃般悦耳。
“你之前不是修炼过吗？”
“对啊，是默七教我的。”她很是认真的点点头。
“……也是，默七能教给你什么正经的东西。”公孙沫突然发现自己带她出来完全就是个错误，然而这时候反悔来不及的。
她也想试试，自己现在的力度，能不能带着人腾空。
公孙沫朝着身后的她伸出手：“把手给我。”
她也未多犹豫，冰凉的手划过公孙沫的掌心，她们的手，同样冰冷，几乎没有温度。
黑夜里，公孙沫纵身一跃，紧紧握着一个人的手，两个娇小的身影在空中一跃而过，冷冷的月光照耀着她们的脸，都带着无声的从容淡定。
结果当然成功了，但是一落到外面的地上，公孙沫一个重心没踩好，差点就连着后面那个女子一起摔在地上，还好最后那女子转过来了重心，两人就这样出了宫门，谁都没有看见。
公孙沫当即松了一口气，正要转过身道谢的时候，却不见了那女子的身影。
“诶？”她皱起眉，目光环顾周围一圈，周围没有那女子的踪迹，怎么可能？这才不过一瞬之间啊！
刚刚那一瞬间，公孙沫还感觉到那一双冰凉的小手猛然变的坚定，让即将跌倒的两人安稳的落地，眨眼之间，竟然是不见了身影。
这种感觉十分诡异，刚刚那个沈听风身边的宫女带给她的，也是这种感觉。
想着，公孙沫重重叹口气：“唉……也好，反正回去了以后我也没办法解释你是什么人，只是我对你有恩，竟然没有报恩就自己走了。”
很远处，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公孙沫，用特殊的能力听到了她的话，忍不住嘴角抽搐。
感情这时候有些怅然是因为自己还没报恩？
但是她只是轻笑一声，身上宫女的衣服渐渐褪去，染上了一层红，那是一袭妖艳的红衣，随着晚风轻轻摆动，摇曳，透露着无尽的魅惑。
少女身上，原本的伤口，也渐渐愈合。
继而化成的，是如羊脂一般顺滑洁白的皮肤。她看着公孙沫，笑了：“我会有报恩的一天的，但不是现在，不过到了我去报恩的那一天，这天下，怕就是要大乱了吧？妖女现世，定当引得天下，为之大乱。”
说着，她转过身去：“我很期待那一天呢。”
到时候，她们就完整了，但是这个世界上，将不会再出现所谓的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