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衣耸耸肩望向白无常。
白无常接收到绯衣的眼神,垂眸思索一阵对女子道:“我们是鬼差,你被人买去配冥婚了。”
见女子瞬间充满疑惑和恐惧的眼神,耐心的向她解释了所发生的一切,白无常温柔一笑接着说道:“我们可以帮你找到你的夫君。”
女子一听此话,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啜泣道:“夫君……夫君他还,他还活着吗?”
她与夫君是青梅竹马,成亲以来感情一向十分深厚,虽然日子不是很富裕,但是衣食温饱也是不成问题的,可是夫君却想让自己过上好点的日子。四年前,夫君不顾家人反对,不顾刚刚与之成亲的自己苦苦的哀求,一心想去京都谋生,想要做一番大生意,怎料一去不回,了无音讯。
她思夫心切,只得偷偷离家,千里寻夫……
听了白无常的话,她眼中划过一抹希望,又瞬间黯淡了下去,只能期待的看着白无常,希望自己的夫君还尚在人世,希望白无常能够告知自己夫君的下落,不管是生还是死,至少她都要知道的。
白无常不是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期待,只是……
“对啊对啊,那她的夫君到底在哪里啊?”绯衣赶紧帮女子问道。
白无常却只是叹了口气,对那女子道:“我们会去帮你查一查的。”
绯衣和白无常偷偷把女子送回了远在千里的家中,并答应女子会帮她找到夫君的下落,又向她寻要了一件与夫君之间的信物,便离开了。
“哎!必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和我说?”告别了女子后,绯衣立即拉着白无常问道。
“嗯?什么?”白无常一愣。
“就是那个女子的夫君啊,你不是命人去查了吗?查到什么了吗?”绯衣追问 。
白无常托着下巴皱眉道:“奇怪啊。”
“什么啊?”
绯衣问来问去都快急死了,这家伙竟然还在吊她胃口!真是可气,可气啊……
“到底什么奇怪啊?说嘛快说嘛……”绯衣心里急躁,但是还是扯出了一个笑脸,一副好学求知的表情。
心里却在暗骂:可恶的白无常,谢必安,说个话断断续续的,把姑奶奶的耐心磨光了就把你的长舌头拽出来,打九九八十一个结!
“是真的很奇怪啊,竟查而无果。”白无常望向绯衣的眼眸,似是想让绯衣看到他眼里的认真。
“怎么会!查不到?难道‘又’和我是同类???”绯衣吃惊的跳起脚来,心下思量:不会吧,难道真的是生死簿和三生石出现故障了? ?
白无常一眼看出绯衣在想什么,无奈地摇摇头道:“此事定有蹊跷。”
绯衣翻了个白眼,说了等于没说……
白无常摇头摆手道:“我自有办法……”
白无常拿出那女子给他们的玉佩道:“也许我们可以凭着这个玉佩,寻找到他夫君的气息。”
崖底。
哀嚎四起,怪异的惨叫直冲耳鼓。
这里妖气和怨气都是极重的,他们追寻着女子给的玉佩上的气息,找到这里,却发现这里残留着很多零碎的残魂气息。
人间已是垂暮时分,崖底的光线自是更为昏暗,这里简直更像是地狱,万物枯竭,寸草不生,就像被大火‘洗劫’过一般,目光所及竟都是骷髅残骨,动物的,人的。
甚至还有一些小妖的尸体,像是死亡不久,却已成了一具具干尸,血液和灵魂通通被抽干,面目狰狞,看得出它们被抽出灵魂的那一刻的恐惧。
绯衣和白无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是噬魂,一些妖魔为了练魔功邪术,以剥夺、吞噬别人的魂魄来达到快速提高自己修为的目的。
“这里怨气甚重,怕是那妖魔已经吞噬了不少的魂魄和妖怪的内丹,恐怕……”白无常说着,脸色越发的凝重。
“必安,快离开这里。”妖气越来越重,看来他们已经身处阵中了,如果说这个阵法是为了吞噬魂魄和内丹的话,那么任何的生灵只要进入这个崖底就很难逃脱出去。
已经晚了!白无常眸光一厉,把绯衣护在身后,身侧的手却紧了紧。
“必安,这次要被你害死了啦……”
“……”还不是你自己要跟着来的?白无常心中腹诽。
“一会躲在我身后,一找到突破阵法的机会就立刻跑,别管我。”必安道。
“不成不成,留你在这儿当人家的午餐啊!要,要做也是一起做……”
“绯衣!你闭上嘴巴,别说话了!”
“……”
白无常苦笑,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绯衣。
“好重的妖气!!!!”
绯衣瞳孔一缩,惊骇间,只见一团乌黑的邪气以惊人的速度袭来,面前不知何时直立着一个人,应该说像是人类的身体!
“必安!是人???这是什么怪物???”
“是妖魔之体借用了凡人的躯体!”
只见那人满脸都是黑色的纹路,不,那是扭曲的血管,像树藤一样爬满整张狰狞的脸,浑身散发着令人心惊的邪恶气息,真是太诡异,这简直就是一个怪物!
“鬼仙白无常?”妖魔狂傲一笑,体内妖气沸腾,跃跃欲试:“想不到今日竟然一口气来了两个大餐!哈哈哈哈……”
妖魔周身渐渐从四周聚集着黑色的光芒,空气间流动着诡异的气息,杀气不断地蔓延开来。
“好你个妖魔!口气倒不小,看今天到底是你吃我们还是我们把你吃掉!”绯衣躲在白无常身后,对妖魔挥着小拳头。
“绯衣,我才不要吃掉这么恶心的东西呢……”白无常也很无奈,都这个时候了,他们竟然还有心思说这些……
“受死吧!”妖魔大吼一声,恐怖的力量向着白无常和绯衣袭来!气势四处波及,狂风怒号,席卷而来!
白无常亮出法器哭丧棒,面对那破空而来的黑气,霍地,腾跃而起, 迎了上去。
“啊!这就开始打了!必安,你小心啊!”绯衣大喊。
“嗡嗡——”白无常的法器发出了一阵低鸣,白光大作,四周的空气骤然停了下来!
轰——空气被生生撕裂,“砰砰砰——”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破天而出,天地间光芒四射。
“哇哇哇!必安,你太潇洒了!好棒啊!”绯衣躲在一旁观看,大声叫好。
“绯衣你!”可怜的白无常如此吃力的对敌时刻,绯衣那丫头还在一旁大吼大叫,让他分心,就不知道找机会逃跑吗!!!
妖魔也震惊不已,想不到小小的一个鬼仙竟然有这么强的法力,嘴角勾起邪恶的笑容,身形诡异一闪立刻出现在白无常面前。
“必安,小心!”绯衣大惊,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灰尘中又是砰的一闪,待灰尘落下,绯衣才看到二人正在近身相博,眼看白无常就要落了下风,绯衣周身笼罩着红色之光,冲上前去,与他们打斗到了一起,她不会留下谢必安一个人的。
绯衣招招不按常理出牌,身形鬼魅,速度极快,妖魔一时措手不及,连连闪躲。
“没想到,美人儿也有两下子啊,哈哈哈……”
“哼!你想不到的还在后面呢!”
“绯衣!你干什么?不是说让你躲在后面吗!”白无常惊骇。
“必安,你躲开!”绯衣打的正痛快那里肯退出,运起一掌打向妖魔,瞬间天地一片血色之光。
“看招——”
“砰砰砰——”灰尘和红光散去,刚刚妖魔所在之地盛开了一地的彼岸花,诡异,嗜血。
“彼岸芳华!”绯衣双手间缓慢旋转,闪着血色的光芒。
“刷”的一下花瓣散开,漫天飞舞,又像刀片一样凌厉,呈旋涡状直奔妖魔。
一时间,狂风乍起,整个崖底都是飞舞乱窜的花瓣,绯衣和白无常也闪躲不开,衣角被划破。
“该死——”
妖魔瞳孔剧缩,连连闪躲不及,退出数丈之远,“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一身黑衣被花瓣削的七烂八烂,无数道血痕,染红了一地。
“哈哈哈哈……想不到我还是小看了你啊,真是怪哉,怪哉!”妖魔恶狠狠地瞪视着绯衣,邪恶的大笑着,心中却是万分的疑惑。
“哼!知道姑奶奶我的厉害了吧!”绯衣退后数步,得意一笑,心中却已经开始慌乱,想不到她的全力一击,竟然也没能除掉他,她用的可是自己的绝招,‘彼岸芳华’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如今没能一击至对方于死地,绯衣自己却已经差不多法力尽失了,这种情况实在不乐观,现在他们身处阵中,怕是早已成为人家刀俎上的鱼肉了……
“哈哈哈哈——”
“只可惜啊,你们今日都离不开这里!”妖魔肆虐大笑。
妖魔已没了和他们缠斗的心情,收起阵法,只刹那间,黑暗从上方压下,将绯衣和白无常慢慢的吞噬,邪恶气息编织成一个大网子,所到之处,狂风乍起,崖壁碎石,摧成粉末,躲无可躲。
“绯衣!”白无常大喊。
“啊!”
血液翻滚,痛苦万分,此时已无力抵抗……
绯衣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就听天由命吧,千年了,自己终于可以结束了,可是她不想就这样死去啊……
白无常双手苦苦支撑,嘴角流下一丝鲜血,用尽全力却也挡不住那股力量的下沉之势。
突然,一声厉啸,妖魔的身子飞了出去,腾起的沙石落下,四周哀嚎之声未绝,妖魔的身影却已经不见了。
压迫的感觉瞬间消失,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绯衣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地依偎着,是他!是花无忧来了!
绯衣‘刷’地睁开双眼,就看见花无忧弧线优美的下颌,看着近在眼前那张完美的脸,绯衣觉得好安心,一切仿佛尽在梦中。
阵法已经被花无忧破开,侧脸一看,妖魔早就不知所踪。
望进花无忧紧紧锁着她的紫眸,惊恐担忧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散去,那双完美的眸子中,映着自己的身影。
“你来了。”绯衣抿着嘴,双眸闪闪像个做错事儿的孩子一样。
花无忧眸色一冷,却缓缓地推开了绯衣,从头到脚仔细地扫视了一遍才冷冷一哼。
“我若不来,你此刻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对不起……”绯衣颤抖的道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当看到花无忧紧张到连声音都在颤抖的样子,她就真的觉得,她好像是做错了什么。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很委屈,很害怕,就在刚刚自己差一点就真的魂飞魄散了,她还是太弱了!
花无忧轻叹了口气神色也恢复如常,一把抱住绯衣,在她的耳边柔声道:“别再那么任性了,好不好?”
别再让我担心好不好……当花无忧得知绯衣可能遇到了危险的时候,他放下手中所有的事,以最快的速度赶来,谁知道刚赶来就看到了刚刚那一幕,当那股力量要打到绯衣身上的时候,他只知道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他的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坍塌了。
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害怕,什么是绝望,即使现在绯衣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他也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和疯狂……
绯衣窝在花无忧怀里,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无忧,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花无忧笑而不答,偷偷地瞥了一眼绯衣腕上的小铃铛。
“啊。”绯衣突然惊呼一声,这时她才想起了白无常,赶紧跑到了白无常身边。
“必安,你没事儿吧?”看着白无常靠立在崖壁上,脸色苍白,绯衣不禁担忧了起来。
白无常苦笑摇头,他没能保护好她,刚刚她和花无忧抱在一起的身影却在他脑中一直涌现,那个画面太过美好,美好到有些刺眼。
回到地府,绯衣硬是要送白无常回白府,花无忧也只能脸色发沉的跟在后面,恨不得把白无常的后背看出几个洞来才甘心。
好在绯衣并没有在白府多作逗留,而是说要跟着他一起回花府,花无忧这才缓了缓脸色,虽然他知道绯衣是为了那只臭狐狸。
从白府出来后绯衣才想起,那只小白狐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绯衣一下子就着急了起来,使劲儿回想雪球是什么时候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