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尘缓缓散尽,鲁尼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气息,凄惨的躺在一片碎石之中。他的武士刀斜立在一旁,微微颤抖。
君澈走过去,拿起刀,仔仔细细看着上面复杂而繁琐的纹路,直到芯片提示他纹路已经全部记录,他才放下刀,走到那个年轻人身前。
在零的视野中,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个年轻人的胸前有着不正常的鼓起。君澈伸手,从他衣服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匣。木匣上装饰着鎏金,看起来金光闪闪,一股暴发户的气息迎面扑来。
打开木匣,里面放着一根细长的针,一把小巧的燧发枪,以及两颗如同兽牙般的象牙色子弹。
君澈小心的提起燧发枪,果然,在枪筒和枪柄处都有着简单的纹路,纹路已经有些残破,但是可以大概辨认出一个翅膀的形状。他试着扣了扣扳机,却发现扳机仿佛被什么卡住了一般,无法压动。“必须使用原力吗?”君澈放下枪,又提起那根细细的针,中空的针芯仿佛有着某种粘稠的液体在流动。他看了半天,却还是不知道这根针是用来做什么的;他扭头看了一下四周,收好木匣,转身向火眼他们来时的路走去。他必须在火眼佣兵团找到他之前,去到队长那里。这也是他一开始就计算好的,毕竟他没法和一个佣兵团抗衡,所以才会让零记录下原纹。
……
野狼佣兵团驻扎处。
提斯的屋子不大,却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物品——野兽的皮毛,行军的补给……混乱的几乎如同一个垃圾场。而他却仿佛没看到一样,只是借着眼前昏暗的油灯,细细地审视他手中一枚红色的徽章。红色的徽章上刻着一圈又一圈的黑色圆圈,在中心,却又有一个不大的黑点,就像一只奇怪的眼睛。而提斯则好像陷入某种回忆,他的神色时而柔和,时而愤怒,时而僵硬,时而无奈,有时甚至喃喃自语道:“小姐”。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他的门被敲响。他眉头一皱,低沉的说了一声:“进。”在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才对。同时,右手一翻,徽章便被他塞进了衣服。
门外站着一个中年人,邋遢的胡子纠到一起,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有整理过。他同样皱着眉头,有些意外地说:“君澈来了,就在外面。”
提斯眉头皱的更紧,站了起来,走向门口,油灯一阵摇晃,晃的他的影子铺满了整面墙。
那个中年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诺诺的开口继续说:“他好像刚刚才打了一仗。”
提斯仿佛想到什么,眉头松开了,脚步声却更响,如战鼓擂动。他伸手从墙上取下他那把大的夸张的枪,一言不发走向外面。
基地门口,君澈抱着一把长枪静静等待。夜间的风有些大,吹动着他破烂的衣衫。他一直低着头,仿佛地面上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直到那独特的脚步声响起,他才抬头,看着提斯那魁梧的身影满满的塞满走廊。
提斯出现在门口,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君澈一下,发现他只受了一些皮外伤,才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君澈没有回答,瞟了一眼旁边那个中年人。提斯点点头,对君澈说:“跟我来。”君澈将枪背到身后,跟着提斯走进走廊。那个中年人看着他们两人走进走廊,苦笑了一声,默默绕到基地后,不知做什么去了。
走廊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他的声音也如同他的脚步一样沉稳:“怎么了?”君澈想了想,老老实实将事情简单叙述了一下。
而令他诧异的是,对于他杀死一个圣裁军,提斯没有任何反应,仿佛理所当然一样。“那些东西还在你身上?”提斯一边扭开门把手,一边询问到。
“嗯。”君澈毫不犹豫掏出那个小木匣,顺便也将自己腰间的刀也递了过去。对于这样的情形,他早有预料,所以才会让零提前记录下刀上和枪上的原纹。
提斯没有管刀,只接过木匣,在油灯下仔仔细细打量里面的东西。“嗯,的确是把原力枪械,不过是最低等的,而且估计打个两三枪,它就会散架了吧。”提斯瞟了一眼枪,无所谓的点评到,“至于这些子弹,也是最低等的,没什么大用。”他摇了摇头,很是不屑一顾,最后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那根针上。他小心的捻起那根针,而神奇的是,那根针在他手里居然发出了淡淡荧光。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这个还不错。”
“这个是?”君澈忍不住问道。
“原力针。”提斯将针放回木匣,顺手把木匣扔到桌子上,看得君澈心里一跳。
“人是一个相对封闭的整体,要想使用原力,就得用原力针在身上纹出一条供原力通行的路。”提斯揉了揉眉心,仿佛有些纠结,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说:“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君澈心中一跳,想到了什么,却还是脸色不变的问道:“准备什么?”或许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呵,你小子还装?”提斯揉揉君澈的脑袋,笑骂道:“我看着你长大,还用这样来骗我?”
君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却看见提斯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刻完原纹,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君澈有些疑惑。
“加入圣裁。”提斯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反而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严肃。
“加入圣裁?”君澈有些吃惊,他万万没想到,提斯最后会提出这个要求。
“对,加入圣裁。”提斯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接着说:“以前我太自私了,只想着保护好你,却忽略了你自己的感受。不过,我现在明白了。我没办法一直保护着你,能保护你的,只有你自己。”
提斯说着,将自己的大手搭在君澈的肩上。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君澈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温馨的一幕幕,鼻头也是一酸;他连忙别过头去,不想让提斯看到他的丑态。提斯却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转身从抽屉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图纸,细细地看着。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已有把握,招手示意君澈脱掉上衣并说:“铭刻原纹并没有什么危险,只是有点疼,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记住纹过的路线。”君澈看看那支仍泛着荧光的针,点了点头。
但是,当提斯扎下第一针后,君澈终于明白了提斯所谓的有点疼。就仿佛一团炽烈的岩浆通过那根针进入了他的皮肤,他整个右手都在痉挛颤抖;然而当扎下第二针的时候,前一针的位置却又会像掉入冰窖一般,几乎连骨头冰的发痛。
零也在第一针的时候就立即提示他:“发现未知物质进入身体,掺杂未知能量,是否清除?”他强忍着疼痛,给零下达了不清除但记录的命令后,便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身体上。在零的视野中,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提斯每一针都扎到了相同的深度,而那支针也会分泌出相等的未知液体。正是那些液体,在他的肌肉间撑开了一条小小的通路;与此同时,一股奇怪的能量也随着那些液体进入到他的肌肉,这也正是让他感到寒冷的原因。
这次铭刻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君澈右手的掌心延伸出一条红线,一直连接到心脏;那条红线正是机体对未知物质的过敏反应,等机体适应了这种物质,红线也就会慢慢散去。
提斯摸了摸头上的汗水,说:“一根针只能到这个地步了,其余的部分等你到了圣裁,再想办法吧。”
君澈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可以感觉到原先滞留在体内的能量正随着他的呼吸一点点流向心脏,并在心脏那里隐隐汇聚成一个小潭的样子。
“圣裁军的选拔一年四次,最近的一次就在四天后;明天一早你就跟着去城市的车队走,大概两三天就能到达圣裁的登记处,到时就看你的了。”提斯在衣服里掏出一个黄色的金属卡片,将它递给君澈,说:“这是参加圣裁选拔的凭证,别搞丢了。”
君澈接过卡,才愕然发现它居然是黄金做的,上面画着一个展翅持杖的天使。他捏着那张卡片,有些犹豫的说:“可是你们怎么办?”他可没有忘记他杀的那个身份尊贵的年轻人,他很有可能与圣裁里面的某些人有着关系。
”放心吧,是圣裁的荒军,并不是正规军。只要你加入圣裁,我们野狼佣兵就能获得在城里的居住权:另外,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提斯笑着,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他那把枪,递给君澈。
君澈知道,城里有直属教会的卫队,一个荒野的圣裁军团长对城里的影响微乎其微;但前提是提斯他们要能撑到君澈进入圣裁。他疑惑的接过枪,却差点直接掉在地上;这把枪不但外形夸张,重量也令人惊讶。但这不是令君澈最疑惑的地方,在零的感知下,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丝能量流动,而那能量与他身体里流动的一模一样。
他抬起头看着提斯,眼神里尽是疑惑。提斯笑着摇了摇头,说:“现在放心了?”
“我……”他想说些什么,可是被提斯打断:“时候到了,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也不再管君澈,径直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