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云卿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白鹭和流翠给自己准备的是绸缎的裙子和薄软的绣花鞋,就摆了摆手,“去拿一身利落的衣服,最好是裤装,给我换上。”
“那我就给小姐拿那件骑马装吧!只是小姐要穿这衣服做什么?”白鹭说完,还看了看手中的裙装。
云卿见到疑惑的样子,说道,“今天不是要去给祖母摘梅子吗?要是穿裙子的话太麻烦了,还不如穿骑马服利落。”
“小姐,我们真要亲自去摘梅子?”流翠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好啊好啊,”流翠到底是年岁小些,听到能出去看看,很是兴奋。
白鹭拿了一件杏黄色的宽袖窄腰的骑马服出来,给云卿换上,又拿了一双软皮的鞋子给她穿上,腰间给她系上一条相同颜色的腰带,在把头发全都绑在头顶,束了一个圆髻,也是用同色的丝带缠好,看上去,英姿飒爽风度翩翩。
准备好一切,就往外面走去。
王婆一听云卿也要去,很是惊讶,“小姐也要和我们一同前去?”
“对啊,我去给祖母摘点梅子,”云卿笑的很开心,语气中透着一股轻松和活泼,让人心情不自觉的变好。
“要是小姐一同前去,那我就下去准备准备了。”
“去吧,收拾好啦,就叫我一声。”云卿喜的眉毛弯弯的,就让她下去了。
过了一会,就听到王婆子在外面喊道,“小姐,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从后面的门出去,就看到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穿过门前的稻田,不急不缓的向前流淌着,潺潺的河水撞击石头的声音,如同一首欢快的曲子,让人心旷神怡。
云卿跟在她们的后面前行,王婆她们一路上很是照顾她,走的也不是太快,倒也不是很累。
看着这满眼的良田,云卿的思绪渐渐的飘远,想起让谁去购买盐碱地的人选来了。
一路上走过来,都没有遇见那个人,云卿很是疑惑,她记得很清楚,就是在去园子的路上遇见的,只不过当时她和柳盈盈在一起,现在确是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就在想,要不然自己直接去找他好了,毕竟时间不等人。
没有过多久就看到一个青砖白墙的院子。近了果园以后,放眼望去,都是饱满红亮的梅子,一簇一簇的挂在枝头,煞是好看。
云卿看到满园子的梅子,赶路的疲惫则少了不少,闻着清新的果香,精神也振奋了起来,“王婆,这里的梅子都可以摘了吗?”
“是,小姐,现在的梅子正是成熟的季节。”王婆回答道。
接过白鹭递过来的竹篮,朝着里面走了过去,“那我就开始摘了。”坐上所说是没有亲自摘过梅子,可是吃的时候就知道,什么样子的最好吃,走到一颗大树下面,伸手摘了几颗硕大的,颜色是深紫的梅子下来,娇艳的紫色如同黑宝石般耀眼,静静的待在自己白皙的掌心,更是诱惑无比,忍不住拿出帕子,擦了擦,就放到了嘴里,顿时酸酸甜甜的鲜汁充满了口腔,顺着喉咙倾斜而下,还带着一股淡淡清香,充斥于口鼻之间,脸上露出一个陶醉的微笑。
大概是才感觉到有许多的人正在看着自己,两颊微微透红,羞涩的说道,“你们也尝尝,真的很好吃!”
众人看到云卿羞涩的笑容,带着少女特有的天真烂漫,在想起来,这一路上跟着走过来,也没有抱怨什么,王婆子等人也放松下来,低低的笑了出来。
云卿很快就摘了好几篮子上好的梅子,其他的人还是继续摘着。刚擦了擦脸上得汗水,坐在旁边树荫下休息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端了水壶过来,“小姐,你们喝点水吧。”
“谢谢你,小妹妹。”白鹭拿了一个杯子给云卿倒了一杯。
那女孩子一直看着端坐着的云卿,还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睛中带着兴奋和羡慕,“你们的衣服可真漂亮,此我们这地主家的小姐穿的还好呢!”
听了她的话,白鹭低低的笑了出来“小妹妹,你叫什么呀?谁叫你来这里的啊?”
“我叫张八妹,王婆是我的奶奶,她叫我过来伺候你们的。”还转过身指了指那边干活的王婆。
“小妹妹,你们这里都是农人吗?”云卿看着她那天真的小脸问道。“大多数都是。”张八妹仰着头看着云卿,没有一丝的扭捏和不安,“不过我还认识一个人,是村东边的柳哥哥,他读书可好了,要不是因为没有钱,肯定能去县里上学堂,然后当大官!”
张八妹提到这个人的时候,云卿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这就是她现在最想听到的东西了,这一世的柳奉之依旧存在,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众人刚要离开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即便是隔着树丛,那声音还是清晰的传了过来。“大伯,你能不能再借给我点银子,我娘好长时候没有喝药了。”说话的是一个嗓音还有些稚嫩的少年,也不难听出这个少年语气中夹杂着急切和哀求。
“你娘的那个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的,上次你借的钱还没有还呢。”这次说话的是一个语气有些尖锐的中年男子。
听这个人不想借钱给自己,少年啪的一声,跪在地上,继续哀求道“大伯,求求你了,我娘她真的需要吃药,才能好。”接着就是磕头的声音。
中年男子没有半点的怜悯之心,“不是我不肯答应你,你上次就没有还,只要是你和你娘在一起,那就会是一个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要是你娘死了,那倒是不用在连累你了。”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不许你诅咒我娘。”少年突然的暴怒,不只是中年男人吓到了,就连云卿她们都下了一跳。
“真是不知好歹!”那中年男子说完这句话,一甩袖子气呼呼的走了。
“这就是柳家哥哥。”张八妹似乎很是讨厌刚才的那个中年男人,对着他的背景挥了挥拳头。
云卿慢慢的站了起来,吩咐任何人都不用跟着她,自己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少年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倔强的侧脸。
眼前的这个柳奉之还不是前世三皇子的那个近臣,只是一个和母亲相依为命的,穷苦书生,为了生活下去而苦苦挣扎。
前一世的场景如同走马观花似得,在她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记得当时也是这番话,让云卿动了恻隐之心,想要帮助他,谁知柳盈盈却说这些都是骗人的,拽她快步离开了。回到云府之后,云卿还是没有忘记这件事情,就给柳盈盈银子给她送过去,说表妹,他是个读书人,没准以后还能有出息呢!谁知道,她竟然打着自己的旗号把银子送给了他,后来,柳奉之高中榜眼,很是知恩图报,报答曹姨妈和柳盈盈。想来前世的柳盈盈,把自己从正室变成妾室怕是也是借了他的大旗,现在要是没有了这个靠山,她还会轻松的坐上侯府主母的位置吗?
中年男人走了之后,少年依旧跪在地上,消瘦的身躯藏在一件已经洗得发白的袍子里,将他原本就单薄的肩膀,衬的更加瘦弱,他就跪在那里,像是没有感受到云卿在他的面前,头重重的低着,充满了无力感,手攥成拳头,狠狠的敲打着地面,喉咙间发出犹如困兽一般的低吼,发泄着心中的绝望和失落。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不值得你下跪。”柔软的嗓音夹杂着清冽的意味,传进他的耳朵中,柳奉之抬起头,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穿着杏黄色便服的少女,站在满是梅子的大树下面,如同一只灵动的精灵,脑海中闪现出,眉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
眼前这个说话的少女,一看就是千金小姐,冷笑了两声,站了起来,背挺的笔直,“你只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千金小姐,如何知晓民间疾苦!”
“你胡说什么!”白鹭听到有人指责她家小姐,便出口反驳。
这是这样就开始愤世嫉俗了,想起来以后那个朝廷新贵,在看看眼前这个还稚嫩青涩的少年,云卿浅浅的笑了,也许他说的没有错,自己就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可不就是只知道吃喝玩乐吗?可这就是命运,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就有什么样的命,就有什么样的苦楚,所以云卿一点都不介意他说的话,凝视着他的眼神,说道,“我可以帮你。”
柳奉之先是一愣,接着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虽然自己不知道什么布料,可是看见云卿的穿着和戴着的头饰,就知道件件价值不菲,怕是那一件衣衫就能值不少银钱,要是她肯帮助自己,那么娘又可以买药了,只是他不明白这才第一次见面,她为何要帮助自己?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少女,既然刚才他都给那个大伯下跪了,只要她愿意给自己银子,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你肯就救我的母亲,就是让我卖身为奴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