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君墨玩够了手指,抬头冷冷地看着院子里的桂花树。皇上他打的好算盘啊,要我辰月国的战神送人肯定是不让的,他之所以迟迟没表态无非是给我程家一个警告罢了,真以为这些人怕他不成?
左边雨看了看程君墨,叹了口气道:“所以说现在是不得不提前了吗?”
“是啊,不得不提前了。”程君墨应道,握了握左边雨有些微凉的手,笑道:“怕吗?”
“为什么要怕?”左边雨仰头笑着回问,肆意的笑容和浅浅的酒窝让程君墨呆了一下,他摸了摸她的头,之前因为计划被迫改变而稍稍烦闷的心情在这个女人的笑容中消失殆尽了。
尽管二人都没有说明,但是彼此都明白,要提前站队了。
淡淡的龙涎香充斥着整个御书房,当今天子当下奏折,揉了揉紧皱的眉心。旁边的杜公公适时地从进来的小侍女手里结过一杯参茶,双手递上。
庆盛帝喝了一口,叹了口气。
“皇上,歇会儿吧,从早朝忙到现在,早膳也没吃多少,这龙体哪儿能受得了啊?”杜公公过去给皇上捏着肩膀。
“朕知道,只是这洛河又下雨了,当地的知府在这折子上又申请拨款赈灾,朕都不明白,拨款那么多次,为什么一个水利措施还是弄不好,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干的些什么事儿?!”庆盛帝越说越气,将折子狠狠地扔在了桌子上,把刚进来通报的小太监吓得赶紧跪趴在地上。大叫:“皇上息怒!”
“没个眼力见儿的东西,没看见皇上在忙吗?有什么事还不赶紧说?!”杜林海赶紧怒斥,这小喜子是他底下的太监,他多少也要保一点的。
“禀告皇上,四皇子求见。”小喜子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下。
“汐景?他来干什么?让他进来吧。”
“是。”小喜子忙退了出去。
四皇子汐景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袍子,里面是冰蓝色的夹衣,一头墨黑的头发用玉冠高高竖起。十三岁的少年,脸上带着未脱的稚气,却也能看的出来是一个俊秀风华的人。他皮肤白皙,眉眼修长。大大方方地行了个礼。“儿臣汐景给父皇请安。”
“嗯,起来吧。”庆盛帝看自己的四儿子大方的样子,有点欣慰,不知不觉,孩子们都大了,也是时候做决定了。其实他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只是。他看了一眼坐在下面的儿子,问道:“汐景是有什么事吗?”
“回父皇,儿臣今日去看二哥的时候,发现二哥卧病在床。”
“哦?汐灵怎么了,生病了?请了太医没有?”庆盛帝有点紧张地问道,从小到大,他最疼爱的就是二儿子汐灵。不仅是因为他是他最爱的贵妃所生,而且这个孩子活泼可爱,为人也机灵,很会讨人喜欢。相比于那个懦弱无能的太子要好的多,想到太子他又有点不太开心。
程汐景垂了垂眼。继续道:“二哥说是没有多大的事,儿臣也问过张太医,太医也说二哥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说二哥受到了惊吓,这几日都被梦给魇着了,所以精神才不振。”
“惊吓?好好的怎么受到了惊吓?你说清楚。”庆盛帝的语气认真了起来。
“是,二哥说十六的晚上,他正准备睡觉,掀开被子却发现,被子里躺着一团血糊糊的东西,后来才知道,那是一只被剥了皮砍掉头的猫。”
“胡闹!查出来是谁干的吗?”庆盛帝隐隐有些怒火。他才几日没看看汐灵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在辰月国规定,所有皇家子孙,到了十岁便被勒令出宫建府。当然太子除外,被选为太子的人要住在太和殿里,熟悉皇宫并且随时帮皇上处理一些政务。只不过到了庆盛帝这一代出现了个例外,除了太子在,皇上最宠爱的二皇子也被留在了宫中,这件事除了少外的谏官反对外,也没人有太强烈反对,当今最受宠的妃子莫过于二皇子的生母云贵妃所生。而辰月国自皇后死后,已经三年没立后了。
在这样的情势下,谁都知道虽然太子已经有了,但是保不准随时就换成了二皇子,识趣的人都不会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要不然等哪天二皇子真的成了太子,那他们的末日也就到了。
不过对于二皇子而言,皇上和贵妃对他有别于其他皇子不同的宠爱,使那些大臣们忌惮着他的同时,也深深厌恶着他。生为二皇子,却放任皇上对待太子冷眼相待,虽然由宫女所生的太子并不受他们所待见。但是再不待见那也是太子,辰月国的下一任皇帝。一个皇子没有采取措施来缓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反而自己独宠皇恩,这从哪点来看都说不通。当然,这些大臣们是绝对不承认他们的酸葡萄心理的,他们的厌恶出了平时的这些也还是有原因的。
在汐灵十一岁的时候,他生了一场大病,皇上和贵妃亲自照顾不离手,皇上为此荒废了好几个早朝。众大臣对此十分不满,议论纷纷,更有甚者的文臣直接写了折子责骂这次事件。庆盛帝一张嘴哪里抵得上读书人肚子里的墨水?那些文臣洋洋洒洒的内容里没有一句是辱骂人的,可是那些个犀利的典故却让知道内情的庆盛帝火冒三丈。自己的儿子身染重病在床,自己照顾一下而已却让父子二人被人骂,想想都不能忍。
于是那些个大臣们都被责罚了,打板子的打板子,蹲监狱的蹲监狱,没有一个逃得了。这件事的风波也稍微平了一下。可是那些看戏的大臣们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对这二皇子的仇恨的种子却是实实在在地种下了。
“说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太监干的,那个太监已经自杀了。前段时间父皇的身体不适,这件事二哥便就压下了,连云贵妃都没有告诉,只是儿臣看二哥面色实在是不好,整个人也恍惚起来,才忍不住追问起来,结果却得到这样的结果。”程汐景说完就没再出声,聪明地没有自作主张地说自己的意见。
庆盛帝的一张脸,和天边西沉的暮色没什么两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