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桑,这座与世隔绝的城市。除了像帕米海尔大酒店这样与这个没有任何资源和财富的巴哈尔格格不入的高楼大厦之外,还有着数不清的高耸建筑,歌舞升平之处更是举不胜举,多如牛毛的红灯区、赌场、桑拿酒店,给人一种似乎到了某个西方发达国家的中心城市的感觉,宽敞的大道,整洁的市容,高档的豪车,有谁又会相信这里竟然没有政府。一切都源于兄弟会的治理,千百年来,不论巴哈尔如何贫瘠,但是德桑却从未远离世界文明。身着华贵的都是外族人,他们来到这里只为了寻找一个发财的机会,因为这里,遍布着黑金和黑色的交易。
离开了帕米海尔大酒店,英志回到了小城东北角那片破旧的城区,这里就是他的家,十四岁来到巴哈尔后,他与昆塔叔叔就住在这里,几间低矮的土屋,铺满砂石的院子,院中堆放着一副副自制的杠铃、石碾、沙袋、推力器等等,那是他儿时所有的玩具。如今,他已长大成人,成为兄弟会第一信使,不过,他还住在这里,这里有他难以割舍的一切。
木质的栅栏一样的大门打开,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吱啦声。
是志儿吗?屋里传出了一个急切而又响亮的男人的声音,而后,一个有些谢顶的老人走了出来,只见他高高的个子,古铜色的肌肤,一道道如同刀割出来的皱纹印在脸上,显得沧桑而古感,一双炯炯有神的三角眼透露着无限的杀机,苍劲而有力的大手和与年龄不相符的异常强健的身体,能够看出老者必定是个习武之人。
昆塔叔叔!我回来了!英志三步并两步地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老人。昆塔见到是英志,眼中不禁流出泪水。
感谢诸神,你终于平安的回来了。昆塔将手伏在了英志的头上,流露出一种父亲都儿子的怜爱。
我是从长老院那里听说了你的任务。
是布伊长老说的吗?英志赶忙问道,昆塔点了点头。
信使的任务不应该这样随意被人告之。英志微微皱了皱眉,拉着昆塔的手进入到了房间中。
你听说了吗,辛巴已经将帕米海尔大酒店完全买了下来,从此那里,将是兄弟会的总部!昆塔问道。
是的,我刚从那里回来,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辛巴已经将兄弟会变成了一个赚钱的工具!他已经违背了兄弟会的会旨,违背了巴哈尔诸神的意愿!昆塔突然大叫道。
昆塔叔叔,这也是布伊长老说的吗?英志的神色显得有些慌张,要知道在德桑,没有人敢这样背后议论兄弟会的执事人。
依我看,整个长老会,就只有布伊长老敢说实话!昆塔的脾气还没有发完,脸也涨得通红,呼呼地喘着粗气。
英志当然理解昆塔叔叔为什么会发这样大的脾气。由于巴哈尔没有任何的法律和政府,在这里,世界上所有不被允许的行当都可以任意去做,赌场、妓院、军火和毒品交易、甚至是非法人口的买卖,是一个充溢着黑金的市场。自从辛巴做了执事人,兄弟会渐渐地卷入到这些肮脏的勾当之中,从以往只是象征似的收取交易双方的一点保护费,到现在直接参与其中,完全已经违背了当初兄弟会作为巴哈尔大神庙近卫骑士的初衷,而换取的却是巨额的回报与利润,没有人敢与兄弟会发生冲突,在巴哈尔,兄弟会俨然是一张横行无阻的通行证。
他贿赂长老院的人,只有布伊拒绝了他的收买,布伊才没有泯灭神的意志。而其他的那些混蛋,却为了金钱出卖可自己的灵魂。昆塔继续说道。
英志默不作声,他不想对自己歃血入盟的兄弟会品头论足,今天的兄弟会已经成为了可以影响巴哈尔动向的最大的帮会,除了厥蓝两族之外,兄弟会中吸纳了巴哈尔其他的种族入会,在世界其他地方,更有很多虔诚的追随者。没有谁曾想到,现在的兄弟会是历史上最为辉煌而强大的,这一切,与辛巴先生密不可分,自从他做了兄弟会新的执事人,帮会的成员增加了近一半,而对于巴哈尔遍布黑金市场的介入,也让兄弟会迅速赚取了巨额的财富,长老会中的长老被他的金条与钞票闭上了嘴巴,没有人再去指责兄弟会是否还是巴哈尔大神庙的神殿卫士,这是否违背了永生之神的旨意。
除了布伊,那个与昆塔交好的长老。英志不想评判是对是错,他只是一个兄弟会的信使,一个传递神的旨意的人。
昆塔叔叔还在喋喋不息地咒骂着,他还是一个不易被时代所改变的人,曾经兄弟会信使团的教官,一个永远不服输的勇者,一个绝对坚强的男人,即便是就要老去,他仍然要以这种方式证明着自己作为兄弟会一员的价值。
怎么没有看到卢卡斯?他在哪里?英志忽然发现,与自己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卢卡斯不见了,那是昆塔在巴哈尔收养的孤儿,比英志要小几岁,两个人情如手足一般。
今天晚上黑市有拳赛,卢卡斯被“大金牙”泰斯找去打拳,走的时候他告诉我会狠狠地赚上一笔。
什么!英志的眼睛立刻瞪了起来。“大金牙”泰斯是德桑市内最最莫名昭著的地下拳庄的老板,经营着这里十余个拳台,几乎垄断了这种最为能激起男性荷尔蒙的赌博游戏,每一个被他找去的选手,或赢或输,或生或死,都是他一手策划与安排的,当然,能够让拳手听命于他的只有一样东西,钱!
我不是说这次回来后,会带来一些钱的吗,辛巴先生说这一次会给我不少于10万的佣金!英志瞪大眼睛继续说道。
昆塔沉默了,许久后才低声说道,都是我不好,让你们兄弟这样卖命为我还赌债,我真是个没用的废物……说着,几行泪水从眼中徐徐流下。
昆塔叔叔!我和卢卡斯是您一手带大的,是您教会了我们一身的本领,欠帮会的赌债我们一定会还上的,在我们心中,您就是我的父亲……说到父亲,英志的心骤然跳动了一下,眼前一个熟悉既陌生的身影又出现了,多少次在梦中依稀见到那个被称之为父亲的人,一次次在梦中哭醒,那个身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在漆黑的夜里,小英志蜷缩一团,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英志想到这里,冷峻的面容中多了几分杀意,随即走出了院子,消失在这座黑金之城的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