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出问题的不止是秦络,还有青云铁卫的统领忽图鲁,他焦急道:“我们的人没带火种,糟糕,他们恐怕凶多吉少了。”
“不可能,摩藏达西不可能察觉到的。”拓跋冽依旧不敢相信,他愣愣的望着远处的火海,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可汗,快撤吧。”秦络担忧的看着周围黑漆漆的树林,“他们或许会在周围藏有伏兵。”
果不其然,秦络话音刚来,刚刚还一片寂静的树林里,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拓跋冽清晰的看到,树林里藏有数千军队,而打头的,则是摩藏达西本人。
“哈哈,没想到吧。”摩藏达西骑在高头大马上,对拓跋冽大吼道,“可汗,我们在此等候多时了,你们已经被我们团团包围,投降吧!”
拓跋冽看着突然冒出的队伍,气急败坏的骂道:“大胆,我是你们的可汗,你居然妄想让我投降,你个背叛项羌的叛臣。”
本来拓跋冽摆出可汗身份,还是能够镇住对方普通士卒的。可惜拓跋冽偷袭的举动,让那些士兵彻底心寒。于是他们为了活命,决定跟着摩藏达西干,或许这才是他们的唯一活路。
秦络冷静的看向四周,分析道:“可汗,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拓跋冽冷冷道:“不怕,小树林能藏多少兵马,我们冲出去。”
“可汗!”伴当阿勒木阴沉着脸,又报告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西北方向又有军队过来了,估计是郭尔诃将军的人马。”
拓跋冽调转马头,望向西北方。果然看见那边有着一条“火龙”蜿蜒盘旋着,士兵们手举火把,浩浩荡荡策马而来。
“郭尔诃的消息真够快的。”拓跋冽瞪着郭尔诃的大队人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忽图鲁将军望着队伍的长度,心里默默算了下,“可汗,他们估计有五万多人,我们得赶在他们到之前冲出去,否则,必死无疑。”
“向何处突围?”拓跋冽问道。
秦络早就研究过摩藏达西包围的队形,他分析道:“向南突围,那里阵型散乱,可以一试。”
拓跋冽再也没有心思考虑是谁泄密,他拔出“雪尖”,高高举起,对身后士卒们喊道:“全军听令,正南方向,跟我突围!”
“杀!”数千青云铁卫什么恶战没经历过,他们的阵型丝毫不乱,拿起刀枪,向南边前进……
摩藏达西傲然看着对方,而后举起手下令道:“放箭!”
一瞬间,万箭齐发!忽图鲁将军和手下的八个青云铁卫,举起厚厚的巨大的盾牌,保护在拓跋冽和秦络的周围,将所有箭矢都挡了下来。这是秦络人生中经历的第一次恶战,他没有武功、手无寸铁,除了紧紧跟在拓跋冽身边,别无他法。
他第一次如此清楚的看到,什么是战场。这是再看多少兵书,都无法体验到的。秦络看见,一个青云铁卫刚挥刀将敌人头颅砍掉,下一刹那,三四个敌兵则从前后左右包抄他,长枪出手,让那人死于非命。
突然,又有利箭射向可汗,秦络吓了一跳,心道这下完了。可没想到有青云铁卫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可汗,中箭倒在了地上。秦络愣愣的看着那人的尸体,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可除了他,没有人有时间伤感。护卫缺一人,立刻就有其他人补上,保证可汗这里万无一失。
拓跋冽观察着战场,寻找对方漏洞,有条不紊的向忽图鲁将军和阿勒木下达着命令。秦络发现,就算是拓跋冽,也有过一次上战场的经历。而且三年来拓跋冽经常秘密去青云铁卫那里练兵,向忽图鲁学习了丰富的统领经验。如今我军虽然处于劣势,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冷静、镇定。只有秦络,冷静的惊慌着……
他的脑子里乱乱的,放眼所见,全都是鲜血和尸体。他没有办法像拓跋冽那样,去分析、观察形势。也无像忽图鲁将军那样,挥舞着刀剑,冲锋陷阵,勇往直前。他忍着胸口泛起的阵阵恶心,紧紧握住缰绳,保持着自己跟上队伍,不要拖后腿连累人家。他咽下惊呼和尖叫,不要让自己影响人家,他一步步跟在可汗后边,尽量压低身子,保佑箭矢不要射到这里来……
忽然,又有一队人马,从这边冲了过来。拓跋冽紧皱眉头,担忧的看着那对人马。直到那队人马渐渐逼近,众人看见对方高举在空中的青色旗帜上,印的是九朵祥云!
阿勒木惊喜道:“可汗,是青云铁卫,是我们的援兵到了。”
“忽图鲁将军,是你安排的?”拓跋冽问道。
忽图鲁将军的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是我,我不知道是谁。”
只有秦络心里清楚,定是二王子拓跋凌,带着所有青云铁卫,前来救援了。他早已算到,以拓跋凌的性子,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陷入危局,坐视不管的。
拓跋凌带来的人,足足有一万人,他们的到来,让战场上的局势很快就逆转了。只见拓跋凌让青云铁卫直接从包围圈外的一点进攻,和拓跋冽里应外合,很快攻破了包围圈。
两兄弟终于汇合,虽然前不久他们才吵了一架,但劫后余生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他们互相拥抱了一下对方,拓跋冽感激道:“谢谢你,二哥。”
拓跋凌说道:“我就知道此事有诈,秦络昨夜让吉米传信给我,让我早做准备。”
拓跋冽看了一眼秦络,也感谢道:“多亏你了。”
秦络适时的插嘴道:“现在丹阳城城门紧闭,恐怕是回不去了,不如向南,去野山谷里。”
“野山谷?”拓跋冽灵机一动,“对,这个地方好,易守难攻,而且里面又大,可以容下几万士兵。”
“可行。”拓跋凌也点头道,“可汗,我们快走吧。”
拓跋冽冷冷看着被青云铁卫击散的敌军,想要追击,却听秦络说:“可汗,我们先撤,郭尔诃马上就到了。”
差点忘了这一茬,拓跋凌转头看了看郭尔诃的军队渐渐逼近,不得不下令道:“全军向南撤退。”
金宫中,摩藏可敦一夜未眠。她站在金宫的最高处,瞭望丹阳城外燃起的熊熊大火。她的儿子,终究还是选择了反抗,选择了和自己母亲敌对的这一条路。幸好他们三日前就得到了情报,及时做出准备,否则今夜,就是摩藏达西的葬身之日了。
“阿冽,你若忘恩负义,休怪我不念母子情谊了。”摩藏可敦仰望漆黑的苍穹,想起了女巫师的那句谶言:母子只存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