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叶氏听到沈似锦的话,看了张氏一眼,见她脸上怒意腾腾,已经握紧了一旁的扫把,心急之下,便想也不想的扬起手掌来,扇在了沈似锦的脸上,道:“快跟你小姑跟奶奶道歉!”
“你打我?”刚刚任凭张氏跟沈安秀怎么打她,沈似锦都没有哭,但叶氏这一掌,却让沈似锦的眼睛瞬间如同开闸的水库一般,泪水倾泻而出。
“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为什么要道歉?”沈似锦泪眼蒙蒙,声音好似呢喃,“别人打我就算了,为什么连你也打我?”
她觉得她的心几乎都要碎了,她不是不能够挨打,只是没有想到叶氏竟然会打她,她不是她的娘亲么?为什么也问都不问的就要打她?
这几天来,叶氏对关怀备至,她几乎都要将她当做娘亲,心想着自己来到这里,就算是穷点、苦点,但是至少多了一个娘了,也不算是太差,可是如今看来,这个娘倒还不如是没有。
“对不起,锦儿我……”
叶氏握着自己的手,也有些不可置信,她从没有打过沈似锦,刚刚情急之下,她害怕方氏会用扫帚抽她,这才率先动手,此刻见到沈似锦这失望的眼神,她不禁有些怔愣,觉得自己好像丢失了什么珍宝一般。
“哼!”见到叶氏打了沈似锦,沈安秀这才得胜一般的转身去堂屋吃饭了,张氏站起身来,也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们姐妹这么厉害,那明天一天都不要吃饭好了!”
“今天的也没有!”沈安秀转过头来加了一句。
“姐姐,你没事吧?”沈如梦爬过来,见到沈似锦的脸上已经高高肿起,小手便柔柔的抚上沈似锦的脸庞,愧疚道:“都是我不好,让奶奶发现了,这才害得姐姐挨打!”
“不关你的事!”沈似锦摇摇头,侧身躲过叶氏的手,看也不看她一眼,站起身来,踉跄着往屋子里去拾掇自己。
这张氏跟沈安秀两母女下手可真狠,沈似锦撩开衣裳,见自己干瘦的身体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浑身就没有一处是不痛的,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想到也是刚刚打她的一巴掌,她就觉得她的心,好像被人用针扎了一般,疼的厉害。
这沈家就没有一个好人,沈似锦躺在床上,恨恨的想到,他们便是间接害死原主的凶手,可如今,他们还要过来将自己也害死吗?
她睁着眼,直直的看着屋子角落那一团灰色的蜘蛛网,感觉自己这几天是白忍了,如果隐忍换来的只是这样的结果,那她又何必再忍,被卖就被卖了,被别人伤害,至少比被自己的骨肉亲人伤害要强。
这样想着,她大大的眼睛中又流下泪来。
若是不坚强,软弱给谁看?沈似锦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可是她刚刚抬手擦掉眼泪,眼泪却偏偏不争气的又流了下来。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沈似锦猜想是叶氏,连忙闭上了眼,不曾想,却是一个软糯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来,“姐姐,你醒醒,我给你带了馒头。”
一只小手轻推着她,沈似锦睁开眼来,但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原来是沈佳期,见沈似锦看向他,他瘦小的手将一个小馒头递了过来:“这是我晚饭的时候给你留的,姐姐你快吃。”
“那你呢?”沈似锦知道沈家的饭食都是定量的,沈佳期将这小馒头给了她,那他自己势必要挨饿了。
“我吃过了。”沈佳期将这馒头硬塞到沈似锦的手中,道:“姐姐你快吃吧,别让咱奶发现了。”
沈似锦捏着这微微发硬的馒头,瞬间又红了眼眶,怕在沈佳期的面前露弱,她连忙转过身去,低声道:“谢谢你,明天赶集,姐姐请你吃肉包子。”
她的确是很饿,这几天都没有吃饱,又挨了打,若是今天晚上不吃饭,明天她就是想要去镇上也没有力气,因而此刻她也没有跟沈佳期客气,只小口小口的将这干硬的杂面馒头塞进自己的嘴中。
见到她肯吃他的东西,沈佳期的脸上便露出笑容来,等沈似锦吃完,他才轻抚了一下沈似锦脸上的伤口,颇为心疼的说道:“姐姐你还疼吗?”
“疼。”沈似锦点头。
“那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沈佳期轻轻的往沈似锦脸上吹气,沈似锦便笑了起来,这一笑扯到了嘴角的伤,又让她疼的嘴角一抽。
沈佳期同沈似锦聊了一会天,一直到天黑透了才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不一会儿,叶氏又走了进来,她将沈如梦抱到了床上,又出去端来水,拿帕子帮沈似锦擦脸,细心的给她擦拭伤口。
沈似锦闭着眼,仍由叶氏在她的脸上折腾,不一会儿,听见叶氏悲伤的说道:“都是娘不好,是娘没用,保护不了你们。”
听到她的抽泣声,沈似锦睁开眼,这才发现叶氏已经泪流满面,她的眼中盛满了愧疚与歉意,额头上那已经结了一大块血痂,看起来楚楚可怜,沈似锦心便是一软,正想说些什么安慰,突然又想起她白天竟然不分青红皂白,也不问缘由的这打自己,心便又变得冷硬了起来,她才不会这般轻易的原谅她呢。
她将脸转向侧边不看她,叶氏见此,叹息一声,端着水又出去了。
不一会儿,她又进来,帮两姊妹见被子掖好,然后和衣躺在了外面,听着两姐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侧过身子,看到窗外射进来的清冷月光,不由得悲从心来,暗暗垂泪。
在床上躺了一会之后,泪水便渐渐的干涸了,她擦掉眼泪从床上坐起来,轻轻的推开门,见外面繁星满天,月亮如盘,整个院子一片寂静,她蹑手蹑脚的来到张氏的房门前,听到屋子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这才又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轻轻的将门关上,她点燃油灯,弯腰从床下扒拉出一个破旧的小筐子来,将筐子上面的破布以及一些零碎的东西拿开,里面赫然是一个手绷,上面已经有一块帕子,已经绣了一多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