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昊天订了明天早上九点五十分的飞机,陆公子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
此处房间虽小,却一点也不局促,顶上有吊兰垂落,墙上有复古的壁灯,比起外面更多了一分复古的味道,唯一的不足,大抵就是终年见不得阳光。
“很好,东西呢?”
“都准备好了。”那人顿了顿,本来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有些顾虑,最后还是把话吞进肚子里。
“有话直说,你知道我最讨厌吊我胃口的人。”
那人没想到他看穿自己了心思,微微一怔,却也是坦白说道:“属下只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为顾小姐做到这一步?”
“显扬,你这是在告诫我吗?”
被唤作显扬的男子摇了摇头:“不,属下当然知道您并不是耽于女色之徒,只是名媛中也有不乏与顾小姐相当的女子,如今顾先生已逝,您何不在她们之间选择一个?”
“那些都不过是绣花枕头,我要的不是一个只有娘家庇佑的女人。”
“可是,顾家的水很深。”
“再深也比不过莫家。”
“可我们一旦做了,就相当于与严家开战。”
“难道现在不是?”
高显扬一怔,的确现在严昊天已经把他们当成敌人了,“可是,”他顿了顿,“可是属下只怕,顾小姐会恨你。”
“这样才好。”
高显扬惊讶:“为什么?”
“这样我们之间就不会有所谓的爱,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容易心软。”
水雾氤氲,朦朦胧胧地遮住了他的脸,他将放在手边的银色半框眼镜重新戴上,“总之,一切按原计划执行,除了顾宁汐,我谁都不要。”
是夜,顾家。
夜色如水,顾宁汐一身白色睡裙,外披同色睡袍,她站在露台上,将刚洗完的长发披在背后,虽然已经擦干,但上面还是带着一层水汽。
手枕着栏杆,她微微抬头,明明早上还下着那么大的雨,可现在天空却放晴了,漫天的繁星就像碎钻一样铺在天上,带着一种浪漫的美。
她记得小时候在一本书上看过,说人死后会化作星星,继续发光发亮,陪伴着他的亲人。
当时她还小,拿着书就跑去问爸爸,说爷爷和奶奶的星星是哪一颗,顾槐当时在工作,可还是拗不过她这个小顽童,于是就抱着她,指着天上的星星说:丫丫,就是那两颗。
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她哪里知道爸爸所指的是哪个,于是问了好久,她才能锁定目标。
当然,通常她是过目即忘,所以每当她想去看爷爷奶奶的时候,她又得找爸爸再认领一遍。
她不是没想过靠自己的能力去认的,只是每次说记住了,等下次再看,就完全花了眼,她从小倔强,又不肯认输,顾槐看她这样,通常就会过去跟她说:丫丫,是那两颗。
有一次,顾槐也这样跟她说了,可她却哭了,顾槐问她为什么哭,她说她怕爸爸以后变成了星星,她也会认不出。
她还记得那时爸爸有些怔然,然后伸手替她擦去眼泪,跟她说如果爸爸变成了星星,那一定是天空里最亮的那一颗。
如果没有星星呢?
那一定是因为丫丫不乖,所以爸爸生气了不出来。
那如果丫丫一直都很乖,爸爸是不是就会一直看着丫丫?
当然。
于是他们拉了勾勾,做了约定。
“爸,今天丫丫也很乖,以后一直都会很乖的,所以,请你在天上好好看着我。”
丫丫是她的乳名,小时候顾槐最喜欢这样叫她,只是在她长大以后,顾槐就不再叫她丫丫,而是叫她的大名。
还记得刚满十八岁的那年,在成人礼上,爸爸很激动地落泪了,他抱着她说,我家丫丫终于长大了。
这是他最后一次,叫她丫丫。
一开始她还有些不习惯,但现在她已经习惯了,无论是顾宁汐还是丫丫,她都会努力守护这个家,代替爸爸,好好守护妈妈。
“爸,我明天就要和昊天领证了,他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二十岁那年,爸爸第一次破天荒跟她谈起婚嫁的事,他说他会给她筹备最盛大的婚礼,聊到要在哪里举办,还说担心自己在她的婚礼现场上,会忍不住哭出来。
“爸,我和昊天还有十天就举办婚礼了,那个时候,你一定不能生我的气,一定要出席我的婚礼。”
他们的婚礼时间是定在晚上的,而且是露天婚礼,这是顾宁汐唯一的要求,为的就是顾槐。
不从什么时候起,顾宁汐的眼里已经带了水汽。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在她打算回房间时,房里传来了熟悉的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