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日子总是要结束的。按照一般小说的套路都是如此,不然就没有冲突和看点了。
这段时间的好日子,的确让人心旷神怡。如果没有以后,就活在当下多好。昭君的大方得体,深情如水;云姑娘的高贵典雅,娇柔细腻。这些都在最近的交往中让贺六浑深陷其中,所谓的温柔乡估计就是这个概念。让你在里面,忘却世间的其他事物。
现代民国时期有个叫马君武的,因为日本占领东三省写了首《哀沈阳》 ——
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蝴蝶最当行。
温柔乡是英雄冢,那管东师入沈阳。
所以很多名人都说:自古温柔乡便是英雄冢,做大事的人,千万不能被感情所牵绊,否则,最终必将一败涂地。
贺六浑就有点这个味道,虽然三个人比较纯洁。连手都没有摸过一下,当然言语的任何冒犯都没有过,这就是古代的恋爱啊。其他的什么酒池肉林,什么从此不早朝这些都是笑话,现在的 贺六浑就是喜欢三个人一起的开心的感觉。
比如昨天陪美女去南山骑马,折腾比较累。今天就晚点起床的贺六浑,睡眼朦胧正要开门。门突然被打开,几兄弟都走了进来。
“什么事!”贺六浑虽然困,但是眼睛很亮。那么肃穆的神情,绝对是出大事了。
“郎君,蠕蠕人报复来了。”说话的是性子急的卢长贵。话说一半,急死人了。
“听闻,昨天晚间蠕蠕人血洗长城。14座烽火台都被拔了,居然只有一座烽火台来得及放烽火。但是由于是最远的那座,其他烽火台没有继续。所以城里都不知道,很多古堡被灭。”还是侯景这个家伙条理清晰。
“梅令山古堡,一个活口都没有!八十多人包括队主,全部被吊在古堡外示威。”孙腾的眼都红了。
贺六浑倒吸一口冷气,这个报复真的是狠。一个是说明蠕蠕人来的人多,几十公里的战线铺开,那没有万人是很难做到。另外一个是谋划的深,不然不可能出动这么多人马居然怀朔镇一点消息没有。而且杀绝,吊尸,这样的手段真的是令人发指。一想到,古堡外那么多尸体吊在城墙上,这是什么样的血海深仇啊。
如果是自己带人还在古堡,这个结局就真的很难想象了。贺六浑真的替自己庆幸,在这个时代,什么英杰怪才,说不定一刀下去,什么都没有了。
“蠕蠕人有没有来攻城?”贺六浑问道,现在完全清醒,也冷静下来了。
“ 应该不会来,如果是报复,那就是杀人立威。如果是大举进攻,怀朔镇毕竟是大军镇。城高军队多,一下子不可能攻下。”贺六浑自问自答。
“子如,你怎么看?”贺六浑还是习惯性问自己最信任的人。
“这次突袭肯定是报复,应该就是上次我们救人或者杀 的那个将领是贵族。”司马子如回答道。他也非常的气愤,内心一团火在烧。
“侯景,你呢?”贺六浑觉得这个家伙比较有想法的。
“队主,我觉得这次估计会有大战。”侯景的脑瓜子是比较聪明,有眼光。看到贺六浑在点头,继续说到:“虽然太祖推行汉化,本朝也是以武立身。这样的奇耻大辱,肯定会加以回报。就算蠕蠕人不来进攻我们,这场大战也一定会开战。怒火只有用血与火来浇灌。”
“侯景说的对!现在我们肯定要参与其中。估计过段时间会开始大点兵了。这次出征,我们肯定有机会报仇。现在我们去军营吧。该是我们继续立功的机会了。”贺六浑吩咐道。
贺六浑突然间感觉到一种威胁,那是面对强大的超过自己想象的力量的心虚。如果数万人过来找自己,那绝对的是没有任何余地的灭亡。有点心乱了。突然就觉得自己那么弱小,假如真正某种力量开始碾压自己,好像除了逃跑没有反抗的余地。怎么办?
一大伙人出门不久,就在路口看见一个马队呼啸而来。习惯性的,贺六浑一群人往路边靠。等级层次差别啊!怀朔镇里这样的场景是经常见到的。毕竟这里是北方边镇,马队就是实力的象征。不过这样的规模,肯定是镇将层次的高级将领。
吁!马队居然在贺六浑面前停了下来。
“原来是贺幢主,英雄出少年啊!”说话的居然是镇将葛荣,而且态度非常好。
早就知道前次古堡暗战之后,长孙都督大发雷霆。虽然最终的结果,是军主陆南阳自杀告终。这是所有阴谋诡计的终极套路,历朝历代,何时何地都是这样的结局。永远是不同层次的棋子倒在前面,保护最大的boss。
但是葛荣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御下不严,特别是有里通外国的之嫌。于是他自己自请降职,主动认错。据说,朝廷下旨改任最西边的沃野镇副将。这也是一个非常大的处罚,就像降职了,加上调离中心城区去扶贫。不过,就从现在这个样子看,葛荣的心态非常好,至少涵养功夫是一流的一流。
“见过将军!贺六浑乃一小卒,岂敢称英雄。”贺六浑礼节做的非常好,挑不出一点毛病。他是知道葛荣的厉害,能够宠辱不惊就值得自己学习。虽然这个坑是自己挖出来的,贺六浑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贺六浑,你最近很是春风得意啊!小心怀朔城内坑多,马失前蹄啊!”一听这酸溜溜的还带有威胁性的话,就知道是葛大会,这个纨绔子弟。不过,有上次的黑衣人事件,也不可能小看他。这小子也是心狠手辣,是见过血的人。最近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他在城里晃悠,肯定是箭伤动不了,还有就是低调了。
“见过葛公子。六浑本就是军户,听从将令,为国效命而已。扪心自问,我是心底无私天地宽!“贺六浑回答的不卑不亢。
“好一句,心底无私天地宽。贺幢主可知,世间本无好坏、是非、 黑白之分 。好与坏 是与非 黑与白取决于人心而已。”葛荣很仔细的看着贺六浑。
这一句话其实是后世一个名人说的,我国老一代无产阶级革命家陶铸先生有一首《赠曾志》的诗,其中第二章最后几句:重上战场我亦难,感君情厚逼云端.无情白发催寒暑,蒙垢余生抑苦酸。病马也知嘶枥晚,枯葵更觉怯霜残.如烟往事俱忘却,心底无私天地宽.。诗中的场景与此刻葛荣的心境有点类似,难怪葛荣会回味这句话。
“《墨子·天志中》说,将以量度天下之王公、大人、卿大夫之仁与不仁,譬之犹分黑白也。下官相信,这个世道还是有天理的,不会因人心而改变。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下官守好自己本分罢了。”贺六浑微微笑道。
“哈哈哈,没有想到离开怀朔之前,还能听到一个幢主的大道理。贺幢主还是年轻啊!一个世界只有黑与白的人,应该不是成熟的人。这个世界哪里来的纯粹?“葛荣禁不住大笑起来。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啊,太过于理想化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话虽然好听,但是很多事情你又分得了清浊吗?”葛荣继续说道。
“下官受教。”贺六浑也觉得葛荣说的有理。生与死之间,对和错之间,是与非之间并不是纯粹的黑白,而是有一个灰色的地带,那个地带可以是觉醒或迷茫,可以是意志或情绪。对于一个成熟的人,确实有更强大的承受力去理解和包容。
“贺幢主,多把眼光放远点,可能你会看的更多更宽。走!“葛荣一提缰绳,大队人马快速跟上。
葛大会还是回头瞪了一眼,贺六浑知道意思。不会放过我,那就来吧。
到了军营,果然气氛紧张了。一旦战事爆发,对于任何一个军人来说,那就是考验。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或许就是灾难。在冷兵器时代,战争的死亡率是相当的高,就算是高级别将领也是如此。除了极度想战功的嗜血狂之外,没有人真正喜欢战争。士兵也是如此。
段副将还是副将,但实际上已经是负责人了。他的本义是想把贺六浑的两个队变成自己的亲兵营,算作嫡系部队。但是,贺六浑还是委婉拒绝了,原因很简单。亲兵营一般是最后才能接触到战场,等亲兵营开始打仗,估计问题也就大了。真正自己要爬上去,还是要军功说了算。多一些战场历练,也多一分保命的经验。
而且,贺六浑也特别渴望见识真正的大战。既然来到这一世,就肯定要活的精彩,不然枉过一生。既然来到这一世,就要为了自己,为了兄弟,拼出一个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