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念青正暗自思量着以后的盘算,却不料耳边传来了陶杏儿欣喜的声音:“快看,这山茶快要开花了。”
陶念青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摆在窗柩边上山茶花枝舒张,上头长了七八个个花苞,最顶上的那朵竟然是并蒂花,一正一反长了两个花苞,两朵花的花苞皆是含蕊半开,更惊奇的是这两朵花苞的颜色明显是不一样的,一朵是淡粉色,而另一朵则是桃红色。
这株山茶是去年陶念青上山捡柴的时候挖来的,因为她娘是个爱花之人,谁知道养了半年多,却是一直不肯开花,似乎不喜欢他们陶家的风水。
陶念青再不懂茶花品种的,也是知道山茶一般是在二月下旬开花的,而现在不过是二月初,这株山茶就提前开花了,倒是有些异常,而且这花开的颜色应该是件稀罕的样子,想了想这段时间她似乎一直用灵泉水来浇花,莫非与这个有关?
陶许氏也是异常欣喜,她想了想,对陶念青道:“绣庄叶老板一直对咱们颇多照顾,他是个爱茶花之人,不若将这盆花送与他,就当这段时日以来对咱们的照料。”
陶许氏绣工不凡,一直以来都是拿了绣品在家中绣,以做贴补家用,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身体也不太好,就一直没有开工,但是叶老板知道之后不仅没有责备她,反而是让自己的丫鬟送来一些药材,还带话来,说让她养好身子,她们玲珑绣庄一直会收她的刺绣。
说起来,玲珑绣庄的叶老板与陶许氏还有一些渊源,在陶许氏还是富家小姐的时候,她有几个同门第的手帕交,这个叶老板就是其中一个,只是后来陶许氏有了身孕,被赶出了家门,之后就离开了老家,跟着陶二郎嫁到了宿水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的那些手帕交了。
直到陶念青出生了三四年后,有一次陶许氏去了镇上赶集,却在偶然遇到了一个眼熟的人,那人正是叶老板,也就是她曾经的手帕交。
姐妹见面难免感慨过往,陶许氏对于过去的事情,几乎是带着逃避心思的,那些往事太过于丑陋不堪,她心中虽早已认命,也不再肖想期盼着梁大人会回来迎娶她,而且陶二郎对自己浓情蜜意,无微不至,她又怎么敢辜负他的好,只是终究那些伤疤虽然已经好了,却依旧留下了不好看痕迹,这里的人不知道,总是有人知道的,而叶老板正是知道的人。
她一见到她的姐妹,几乎是一瞬间就转头离开,却不料叶老板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她,叫出了她的名字。
叶老板一眼看出了她的日子不好过,以前穿着绸缎丫鬟伺候的小姐,如今却是穿着布衣,打扮朴素,手里还牵着一个同样打扮的小女孩,皮肤不复以往的光滑水嫩,甚至连嗓子都带着沧桑的气息。
叶老板不胜唏嘘,却没有提起那些往事,反而是提起了自己嫁过来没有多久就成了寡妇,这个绣庄就是她的夫君留给她的,她也经历好一些极品亲戚的事迹,才将绣庄牢牢握在自己的手中,还好她还有一个儿子,日子虽然难过了些,倒是有些盼头。
陶许氏神色是惊讶的,这些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一直以为她的手帕交小姐妹们都嫁得如意郎君,美满而幸福。
陶许氏离开之时,叶老板塞了不少银子给陶许氏,陶许氏虽贫穷,但是她的傲骨仍然在,坚决不肯收下这钱。
二人推送之际,叶老板突然想起了陶许氏的绣工在诸多姐妹中是佼佼者,就给了她一些刺绣的活计,而这些银子就当做是预支给她的。
陶许氏推脱不过,这才收下了银子,为了报答叶老板,她的绣品皆是又快又好,尽心尽力,又毫无出错的,叶老板平日除了按时给她银子之外,还有给她顺点吃穿用度之类的,陶许氏一直想要报答叶老板的恩情,却是苦于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此刻见到这一看就不是凡品的山茶,陶许氏就想到了自己的手帕交似乎一直很喜欢茶花,前段时间还见到有人拿了好几株茶花去送给叶老板。
陶念青自然是同意的,叶老板待他们是真得不错,若不是娘亲会刺绣,且每月都会交一半的银子给陶老太,陶家人指不定会怎么欺辱娘亲呢,陶家人看不起娘,更没把自己放在眼中,这些事情她早在上辈子就看得清清楚楚。
宿水村离镇子有一个时辰的路程,陶念青原本是打算走去的,谁知走到村口的时候,恰好碰上赶着牛车去镇的老郎中,老郎中姓杨,问了两句,就开口让她上了车。
这些日子陶念青经常去帮他干一些活,以换取给人按摩捶腿的技巧,是又乖巧又懂事,杨郎中一直看在眼里,自然对她很是顺眼。
若不是对方是个女娃娃,他还懂了收徒的心思哩。
杨郎中在村子里地位颇高,脾气有些古怪,除了治病平日对别人是爱答不理的,但是医术却是没得说,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杨郎中的名头,甚至县城里的老爷都来请过杨郎中看病呢,连陶老太太看了也得贴着脸。
杨郎中此刻对陶念青颇为面善,看到她两手空空,就问她:“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陶念青却是有点后悔,她刚刚找了没人的地方,把花盆收进了空间之中,只好找籍口道:“去绣庄拿绣品。”
杨郎中点点头,倒是一个勤快的孩子。
杨郎中作为村中的老人,又是个郎中,自然是知道陶许氏来村里的时候已经怀了身孕,这事村里知道的不多,一开始他还觉得陶二郎是不是吃了什么迷魂药,居然会娶一个有孕的外村女子为妻,后来见了陶念青她娘才知道,这容貌和身段,陶二郎娶人家那是高攀了。
牛车行了小半个时辰,却见前面道上站了两个人,一人穿着一件淡青袍衫,头发用竹节束起,容貌颇为俊朗,身上一股子书生的气息,他身边站着一个仆从打扮的下人。
那下人见有人过来,一瞧还是个同村的人,兴冲冲过来行礼:“杨老爷,我家少爷的驴车车辙坏了,我们要赶去镇上给老太爷买寿礼,能否行个方便搭个车?”
杨郎中认出了前面站着的是里正家的长孙——张子峻,杨郎中脾气再怪,也不至于连里正的面子不给,就让他们二人上了车。
张子峻一转过身,就看到了车上还坐了一个女孩,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袄子,竖着月牙头,待得看清那人的容貌,他神色却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