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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妖主 第四十九章 君思何?

“净化西北,彻挖天山。”

“哦?”天衣胤听闻,眉头一扬,轻轻哼了一声。

“楚云轻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我天山圣地乃中州大陆第一秘境,要想进入秘境,雪鹰族,天山血脉,阵法关键,三者缺一不可。外世人修为再强,又怎么可能进的来呢?”

显然,天衣胤对楚云轻是不屑一顾的,天衣别知道。

“天衣别有一言不知是否当讲......”他犹豫道。

天衣胤正在斟茶,喝茶。他直接道:“你是想说,如果天山族出了叛徒,那么这些条件都会不攻自破是吧。”

天衣别心烦意乱,他道:“正是。”

“不会的,天山民风淳朴,皆视外界为浊臭逼人之地,怎会有人放下天衣九花所赐的圣人尊严去帮外世攻破自己的家园呢?更何况就算进来了,我们天山族数百年未动干戈,实力底蕴非外界能想象。”

天衣胤站了起来,他双手背后,左右徘徊,道:“不过既然你与同我讲,本族长自当与四位长老轮番日夜监视天衣大阵,护我圣地。”

天衣别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展颜:“劳烦族长了,天衣别主动请缨,愿加入轮换列队。”

天衣胤一笑:“我知道你有心,阿遥的徒弟是很棒的,不过最近你可能没空吧?”他的笑意味深长。

“族长说笑了......”“你带回来的那个小妮子,是什么来路,你清楚吗?”族长直接插话道。

“这个......”这也是天衣别唯独有些心虚的地方,“明日测验,以圣咒一试别知,无论是来历还是种族,身怀何种功法,又有何种思想,都一目了然。”

“看来别儿你是什么都不明白就把这个小妮子带回圣地,也不顾禁令,直接带回家了是吧。怎么,你那间自修建起空了一百多年的那个房间,要有主了?”天衣胤打趣道。

天衣别连忙一拜:“天衣别不敢,一切由圣咒作主。如果不合格,是外世间谍的话,天衣别绝不袒护,我她二人任凭族长处置。”

“哟,还绑上了,本族长到想见见这位小妮子,看她究竟有何等魅力,又是哪方倾国倾城的美人,能迷倒我的别儿。”

天衣别心底一乐:“报告族长,她在族殿外等候我,如果您不介意,可以马上让她进来。”

“好啊。”

天衣别恭敬后退转身,忽然,他耳廓一动,听见了族殿外的声音。

......

“ 你说不出自己的来历,就想凭失忆蒙混过关,什么时候外世间谍的手法如此拙劣了!你骗的了男人,骗不了本长老!马上跟老夫去邢武司,士兵,将她扣押!”

“大人,你为何咄咄逼人,小女子是真的失忆啊!而且天衣司君还在殿内,你为何......”

“好!你不去是吧,那老夫就在这里给你上搜魂术,看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

“糟了!极长老那个家伙!”天衣别眉头一皱,心底一紧,他白袍旋荡,顾不上殿规,直接瞬移了出去。这当然逃不过天衣胤的眼睛。

他神通何其广大,早先就知道了殿外有极长老在难为天衣别带回来的女子,却不说破,他是要试一试此女的心性,不过既然危及生命了,也就放天衣别去护了吧。

殿外。四名银甲士兵左右两侧制住水胧月,让她无法动弹,而极长老右手冒出湛蓝色的光辉,转眼间就要拍在水胧月的天灵盖上。

水胧月美好的面容此刻充满了焦急和害怕,她本能地感觉到,这道光辉很可能严重伤害她的精神。可是她无论怎么用力地扭肩挣扎,还发出“嗯”的哼叫,都挣脱不了四个男人的控制。

蓝光飞快地降下,水胧月脑海中最后出现的,是天衣别的身影。

“住手!”“砰!——”随着一声清冷的男音低呵,水胧月身边凭空出现一圈湛蓝的光华,四名银甲士兵即刻被震飞老远,而一袭白袍,玉手急探的天衣别在千钧一发之时出现,格下了天衣极的搜魂术。

“极长老,此女好歹是本司君带回来的人,至于劳您亲自动手,动用私刑么!”白光绽开,天衣别白鸢般的身影陡然插入了水胧月与天衣极中间,他冷冷地说道,毫不藏不悦之色。

极长老也怒了,他放下手,怒道:“你这小辈,竟为了一个外世人冲撞你的长辈!就此一条,此女便有扰乱族政的罪名。还有,吾天山圣族自立族以来就有禁止外世人入内否则格杀的律例,过了多少年,何时加上了‘允许司君带外世人入内’的隐规则了。”

天衣别放下冷脸,他对极长老抱拳一拜:“还望长老通融,往上数百年,都或多或少有给外世人一个外籍的先例,外世人如果并非间谍并发誓于圣咒,是有资格在天山圣地生存的。”

然而天衣极不吃这一套:“你说错了!本长老担当刑武部司君的时候,可从未有允许过任何级别的人冲撞天山圣族的律例。而且你说的例子,不都是你们这些被外界影响的天下司的人么!一脉一个样子,败坏族风!”

水胧月躲在天衣别后听得很不是滋味,不过她相信天衣别一定会护她周全的。

然而下一秒,天衣别的话语让水胧月吃了一惊,只听他声音逐渐走高:“长老,天山族闭关锁族,视外界可恶,但民众仍不依旧盼望我们天下司的司官为他们带来外界的各类讯息?我们天下司一脉为族人奔波,不辞辛劳,少有时间归家,可长老单以吾等与外世沾染就下‘败坏族风’这样的定论,不怕寒了我们天下司司官众人的心吗?你这话的意思,是要驱逐我们一脉吗!”

天衣极被噎了一下,但他马上回击:“无礼小辈,本长老何时这么说了,你这是偷换概念的污蔑!”

“哦?那么本司君问你,天山圣族的族人人皆七情六欲,凭什么我们天下司的司官就要舍弃自己的感情,活最苦,情受累,那么谁还会继承天下司一脉!长老如此偏激,别君实难沟通,本司君只说两句话:一,我是司君,您是长老,我们在族规上属于平级,我的师傅是四长老,更是族母,她十分的支持我;二,水胧月是我的人,动之前也要掂量着点儿。话说完了,别君告辞。”

天衣别面色冰寒,直接抓住了水胧月的皓腕,在水胧月仍然懵在天衣别先前的宣言之中时,把她连拉带拖地带走了。

极长老则是怒目注视着他,没有丝毫办法。这时,玉阶顶端出现了族长的身影,极长老见了也只能暂时作罢,对其一拜。

“族长,十年期过,天衣别的思想已经脱轨了,心性反倒退化,还望族长明鉴,给千百年来为族牺牲情爱的先辈一个交代。”极长老道。

结果族长却道:“天衣别是个好孩子,又承于阿遥门下,他为族考虑的心极长老无需怀疑。而且外世最近纷争不断,天下司也是焦头烂额。极长老不如暂先放下这些小辈间的事,此女是否触犯律例,当代刑武部的司君你的徒弟会办的,而且你来族殿是找本族长有事吧,到议事厅说吧。”说完,他转身瞬移走了。

现场只留下一群被天衣别打倒的一脸慌张的士兵们和剩下的风中凌乱的士兵,以及面色难看的天衣极。

“天衣别,你休想破坏族规!我脉代代为族奉献生命鞠躬尽瘁,就算你有族长和族母师傅撑腰,也休要压倒我!”天衣极恨恨道。

......

高空上,阿白乘着天衣别和水胧月,正飞往工户司的方向。水胧月自刚才以后就没有跟天衣别再讲过话,不知道埋头在想些什么。天衣别也处于沉默中。

终于他开口了:“天衣极是我们五司刑武司的前任司君,为人严厉,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就算是他的弟子,犯了族规,一律重罚。所以本君早先就预料到他会反对,不知过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巧,让你受委屈了。”

“没事的。”水胧月也不知听没听进去,随口道。

“水胧月,本君还有一些重要的话对你说。”他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嗯,什么?”水胧月反应慢了一拍地应道——她现在心里也有点慌乱。

天衣别刚才说“七情六欲”,还说她是“他的人”,水胧月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些词语当作从没听到过。

“本君坦白了说,本君确实对你有兴趣,你身世神秘,美丽动人,性格也很让我喜爱,但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我们互相认识也不过半天;本君并非无礼强硬之人,不会逼迫你做你不喜欢的选择。刚才的那些话过于露骨了,本君很抱歉,宣示‘主权’并非最好的法子,但本君在那时也只能那么做了。如果你害怕了,或者不愿意在天山再待下去了,本君可以立刻将你送出这里,一言九鼎。”

水胧月静静地听完天衣别一番诉衷肠的话语,她没有给出回应。她将眼睛闭上,不再看蓝天,不再看天衣别的背影,把脸轻轻地贴在他的背上。触之时,天衣别的心里仿佛有一阵电流用过,酥麻酥麻。

她很累,希望有一个港湾,哪怕是暂时的。

“天衣别,我信任你。”简简单单,悠悠的七个字,让天衣别卸下了心中的担忧,嘴角微微上扬,发自内心的微笑。

“好,那我们就按部就班,继续去工户司。”

夜幕降临。

天衣别带水胧月去了工户司,时间已接近了闭司的时间,但无论是看门的士兵还是做记录的小小司官,都对天衣别毕恭毕敬,丝毫不提禁令之事。这边的外籍申请申请完毕了,族长宗祀司那边的圣咒检测也知会好了,现在就等着明天了。

看着水胧月心事重重的样子,天衣别心里也叹了一口气,他明白,只要检测能过,水胧月就不会被交给邢武司处理;只要是在其他地方,以他司君的地位和手下势力的散布,护她周全是没有问题的。

“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回家吧。水胧月“嗯”了一声。

......

天衣别早已推掉了族长提起的接风宴,回到家中,灰爷和府邸的侍仆们已然准备好了丰盛的晚宴,为天衣别回到家里安顿下来庆祝。

宽长的餐桌上,唯有水胧月与天衣别两人。银器白布,黄豆大的明烛,与数十道风味别致色泽诱人的美味佳肴一同摆在两人面前。天衣别启了一瓶以天山顶雪为水制的仙酒,为水胧月的酒杯倒上。

水胧月看着他,有些拘谨。两人离得很近,看着天衣别嘴唇噙笑,白袖微捻缓缓地倒着深红色的酒液的模样,水胧月仿佛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怎么了?放轻松点,本君可是把你当顶级的贵宾来招待。”

水胧月心跳脸不红,不知为何,她看着天衣别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就来气,她道:“顶级的女贵宾,你会把四楼的卧室给她住吗?那间卧室,别有意味吧?”

气氛中天衣别“盘布的爪牙”终于稍稍向后退了一步,他故作淡定:“怎么会呢?别想多了,对于你而言,就是一间很普通的卧室罢了。”

这样说话还行,省得那么有侵略性,水胧月安心地想道。

“嗯,确实。”

“就目前来说......”天衣别幽幽地说道,然而水胧月等了半天,也没见他说下一句。

嗯?嗯?嗯?下半句呢?这个句式,这个语气?

水胧月心下明白天衣别是赖定她了,一会儿放宽,一会儿紧逼的......这个高高在上的司君,怎么就这么厚脸皮呢?

她以进为退,笑道:“那就拭目以待吧,可别忘了,你可在阿白背上发过誓,‘不强迫我,只要我要求,就将我送出天山’的。”她莞尔一笑,举起酒杯,红色的酒液诱人荡心。

“本君从不说谎。”他同样举起酒杯。

“干杯!”

砰,两支酒杯碰在一起,醉色的酒珠凌空激荡,在辨不清楚的瞬间零零散散地落在对方的酒杯里。这一杯散散了两人对明日将至的担忧,融合了二人的九曲回肠,最终通往一致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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