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木山上时时传来鸟鸣声,幽静的山林透着薄薄的雾气,晨光初照,一束束阳光穿过叶间,零零散散的散落在这片土地,周围还伴随着夏季独有的蝉鸣声,迷人的树影使得安静的林间变得热闹了起来。
阳光穿过溪流,穿过树林,最后穿过了那一处不起眼的小木屋,透过窗口,照射了进去。屋内陈设简洁,只有一个木柜、一张木桌、一张木椅以及一张叠好被子的木床。
木床的主人此时正呆呆的望向前方,少年眉清目秀,让人一看就能产生好感,俊逸的脸颊带着一股书生气,仿佛一名儒士在思考,眼神神游在前方,只是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或许是露珠、或许是落叶、又或许是林间的一株株绿树。对于周围的蝉鸣充耳不闻。
良久他迷茫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清明,原本呆滞的脸庞露出了一丝笑容,忽然抬起头来,狠狠的吸了一口清晨的气息,最后又长长的吐了出来。
林谦这才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转身关上房门,提起立在身旁的一个木箱,疾步向山下走去,他一袭青衫,仿佛要与这片山林融为一体,熟练的穿梭在林间,犹如幽林魅影一般,慢慢的,已经看不见身后的木屋。
临近山脚,林谦放慢了脚步,漫步在一条幽静的小道上,从小道放眼望去,便能看到一条三丈宽的河流,河上搭起了一条石桥供人们往来,河对岸是一片田地,还未入秋,麦田还是一副郁郁葱葱的景象。
“林药师,这么早啊!”一个背扛锄头的老汉看着林谦和蔼道,看这样子显然是要去锄地。
林谦温和一笑,道:“昨天张伯伤了腿,特地去看看。”
“是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林药师。”老汉对着林谦挥了挥手,便离去了,而林谦也继续踏上这条小道。
林谦依稀还记得自己刚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是三年前,当初想要寄居于此,反应最大的就是那扛锄老汉,如今世事变迁,对自己最客气的也是这老汉,着实令人想不到。
而林谦本不被任何人认可,凭着自身学的一些医草料理逐渐受到村民们的待见,并且特地为其建造了一间住所,也省了这些村民生了病就长途跋涉去县城寻大夫的时间。
咚咚咚
林谦敲着一间草帽房门,这里正是那张伯的房子。
“是林药师吗?”门内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林谦听着这声音便知晓这一次张伯恐怕摔得不轻,扁鹊神医所流传下来的切诊方法望闻问切也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林谦对于诊断病情也已经十分熟练,虽然只是听其声音,但也能听出张伯此时恐怕已经到了虚弱无力的程度,而且这些多半是因为伤腿的疼痛引起的。
“是我,林谦!”林谦回应了一声。
“吱呀!”
房门从里面推开,出现的是一名麦色皮肤的女孩,女孩不算漂亮,而且因长期做农活,虽然只有十来岁,但是皮肤却因未保养呈麦色。
“林药师请进!”女孩彬彬有礼,麦色皮肤上明显多出了一抹红晕,林谦清楚,这是张伯的孙女张明慧。
林谦还之一笑,温文尔雅的样子足以让任何怀春少女心动。
“张伯!”走进简陋的房屋,林谦叫了张伯一声,张明慧赶紧搬来一张凳子放在床边,生怕怠慢了林药师。
“张伯,劳烦您把伤口露出来,不然我可没办法给您看伤了。”林谦温婉一笑,道。
“哦!”张伯这才恍然大悟般挽起了裤脚“是老朽愚钝了,林药师,这伤还是昨日得来的,也不知恶了哪路神仙,竟被石头划破这么大的伤口。”
张伯诉说着受伤的缘由,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让神仙讨厌的事,其实这也不怪他,农村向来迷信,凡是出了点事就能和神明扯上关系。
“张伯瞎说,世上哪来的神仙。”林谦摇头苦笑,虽然已经在这里三年了,但是自己还是无法习惯这样迷信的村民。
“林公子切莫胡言,若是惹恼了神明可不好。”这次说话的是张明慧,一副担心的样子,令林谦哑然失笑,也不再辩驳,开始看起了张伯腿上的伤。
伤口虽大,但是已经结了痂,虽然还时不时的往外渗出着血液,但是怎么看也不像他们所说的神仙所为,只是一些外伤。
林谦打开一路背着的木箱,拿出一些草药和纱布,又唤了张明慧打来一盆水,将毛巾打湿轻轻擦拭伤口。
张伯见气氛有些沉闷便道:“林药师已经来村子三年了吧?”
林谦把毛巾放入盆中清洗,道:“对啊!已经三年了。”
“想起以前你刚进村的时候,还只是个小孩子,没想到如今已经成长为如此俊俏的公子哥了。”张伯回忆着当时那个刚进村的小孩,放出狂言说要医治村子疾病的样子。
“承蒙乡亲父老的照顾,林谦才能活至今日。”林谦诚恳说道,虽然不理解村民们的一些作为,但是还是打心底的感谢这些施予自己恩惠的人。
“唉!哪里是我们照顾你,这几年若不是你的话,兴许我们这些人还在日夜奔波去县城求医。”张伯叹了口气,对林谦同样感激。
林谦见清洗的差不多了,便将磨好的草药放于纱布上,对着伤口处狠狠的摁了上去。
“哎呦!”张伯怪叫一声,立刻挺直身子,但是旋即感到那股痛苦正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凉的感觉。
“张伯莫慌,这草药还需要一定的适应阶段,所以开始会有些疼,但是过一会就好了。”林谦边给张伯裹起纱布,边解释道。
“林药师,真是少年才俊,不知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张伯复又躺下,向着林谦询问道。
林谦沉思一会,道:“没什么打算。”
“林药师模样如此俊俏,又文采出众,如今也应当寻一户好人家的姑娘娶进门,你看我这不成器的孙女如何?”张伯终于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话,若是有如此孙女婿,自己看着也欣喜。
“爷爷~”张明慧嗔怪一声,便含羞走进了闺房。
“张伯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林某还未有过这样的想法,真是抱歉。”林谦略带歉意的说道。
张伯叹息一声,道:“林药师既然没有想法,那老朽也就不再提了,不过若是林药师想要娶亲,可一定要想到我这孙女啊!”
林谦莞尔一笑,道:“自然!”
将纱布打上结,林谦又拿出一些新的纱布与草药放在桌上,道:“张伯,这些草药每天要换一次,若是草药用完了还没好的话记得再找我来拿,我还要去李大哥家,就不打扰了。”
“唉,好的,明慧啊!快送送林药师!”张伯对着房间喊了一声,但是却无人回话“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真是……‘’
“不用了张伯,您好好养伤吧!”林谦打断张伯的话,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踏出门外,顺便将门虚掩上。
这时,张明慧才幽幽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已经潸然泪下。
“爷爷~”
“唉!孙女啊!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林药师如此青年才俊怎么会看上你一个乡下姑娘啊!你也别伤心了,村子里的牛阿力也不错,干的活是别人的两倍,以后你就嫁给他吧!”张伯道,然而张明慧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只是泪水如同决堤的江水般,涌动得更加厉害。
林谦又走过了几户人家,便独自一人回到了苍木山的小木屋,放下木箱,也没有因为劳累而趴在床上,只是支撑在窗户边,看着当空的圆日,喃喃道:“我将来的打算?”
“难道真的要永远困在这个小村庄里,碌碌无为的做一个大夫,娶一个农村女子过着活计,终此一生吗?”林谦想到此处,不由得叹了口气,明亮澄澈的双眼露出迷茫望向前方,或许终其一生,自己也只是一个没用的人,不管自己心里有多么的不甘,多么的委屈,现实就是如此,任凭自己如何挣扎,都只会被生活的泥潭越陷越深,最终淹没整个身躯,也许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会坦然面对,不去反抗,过着逆来顺受的普通人的生活,可是那真的是自己吗?
一个被现实扭曲到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人,真的是自己吗?为什么要逆来顺受?为什么要扭曲自己?何不活的痛快一些,即使终生无为也好,碌碌一世也罢就是要活得像自己,若是连自己都不是自己了,那么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哈哈哈……”想清楚这一切的林谦突然大笑,毫无半点儒雅可言,似是宣泄自己的苦闷,似是控诉世道的不公,将曾经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以及被摧毁失去的一切,都化作仰天的长笑随风而去,留下的只是真实的自己,洒脱的自己!
作者的话:前期剧情可能有些平淡,请大家坚持看下去,蚩氓再次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