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闭眼,再睁开时,就已经到了大半夜。
医院里熟悉不过的消毒的味道窜进鼻子内,让凤君玉眉峰一动,手边分明触到了温热的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
温如许紧闭着眼,长得过长的刘海遮住了小半张脸,黑色的发将他的脸衬出更加病态的白出来,他似乎是累极,头枕在手臂上,一边脸颊骨凸出来,微张着嘴,有浅浅的呼噜声顺着他一下下的呼吸响起。
凤君玉把被子拖了一截,睡在上面的人便顺着被子往前滑了一截,然后头一歪倒在了床上。
“你醒了?”动静这样大,终于让温如许成功醒过来,一双眼睛盈盈带笑,“医生说没什么事,没伤到重要的骨头,但也要卧床休息一些时间。”
“知道了。”皱着眉,凤君玉不想一醒来就听这人聒噪的声音,掀开被子,刚抬起一只脚,一旁的温如许就紧张地弯着腰,双手张开,好像要打开个结界似的把他虚虚护在中间。
“哎,凤,凤同学,你干嘛,医生说你要卧床,不能乱动。”
凤君玉懒得理他,将没受伤的腿先移到地上,温如许见他固执的要下地,立刻蹲在他面前,将床下的拖鞋拿出来,顺着左右放好。
睡了一觉凤君玉差点了忘了自己的伤势,等他想迈受伤的腿时,才发现那只腿居然一点力气也使不上,让他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小心!”温如许比他还紧张,几乎是立刻就成了人形支架,自动弓起背,方便凤君玉的胳膊架在他肩上,“你腿上缝了针,麻醉还没过呢。”说完,他偷瞄着他的脸色,见他除了皱眉,脸上没有其它情绪,才暗暗松了口气,“医生说虽然骨头没受损,但皮外伤也挺严重的,那伤口又挺深,这几天不能碰水,吃也要吃清淡点,不能吃刺激的。”
“知道了,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叨叨叨,烦死了。”凤君玉不肯将自身所有人重量都搭他身上,实在是担心这个经不起他这一压,就他这小身板,总感觉风大一点都能吹跑,便尽量一步一跳,手在他肩上使劲当作个借力的地方,就病床到洗手间这么几步路,也跳出了一身汗。
这下不洗澡都不行了。凤君玉有些嫌弃的在自己手腕上闻了一下,即使没什么味儿,他也心理上觉得全身粘乎乎的。于是,进了洗手间,将还想留在那里伺候他的温如许赶了出去,放完水后,便直接脱了上衣。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接着又传来温如许温吞和善的提醒,“凤同学,医生说你的腿不能沾水,伤口沾水容易感染。”
凤君玉将把裤子往下扒了一半,得亏是病服,脱起来也方便,他愣了一下,才惊觉这人居然一直守在门外,特意就等着他放完水后又出的声。
一想到自己刚刚尿尿的声音听到对方耳朵里了,对方又猜到了自己的想法,凤君玉莫名有些不自在,兴许是因为他这人不好向人示弱,今天却偏偏被这个弱鸡看到了自己另一面,所以才会心浮气燥,有种想要原地抓狂的冲动。
温如许在门外侧耳小心听了半天,见里面突然什么声音都没了,一时脑海里闪过无数不好的猜测,担心凤君玉是不是在里面出事了,急得就想拍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眉毛比刚刚皱得更加明显,几乎缩成一团,正深刻地表达着主人的不满与不悦,那双狐狸眼里,也是幽幽浮光,压抑着某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