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除夕,街道上的摊贩都回家过年了,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就连走四海的商贾都不由的感叹,每逢佳节倍思亲。
无论走到锦城的哪里,都可以看见喜庆的福字倒挂在门上,两侧的春联都换了一副,煞是好看。
这天对于裴王府来说,是一个重要的节日。不仅是新年的喜庆,更是因为家里增添了新成员——陆沉渊!
裴家的祖训中有规定,收养的孩子不得列入祖籍,除非特殊情况。现在的裴王府人丁萧条,正是祖训中的特殊情况,只可惜,裴家的情况不允许他们再收养一个男孩,因为老皇帝那里盯得紧,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老皇帝的警觉。
“沉渊,过来!”裴王爷轻声唤着陆沉渊,王妃在旁边鼓励地看着她。
一大早,陆沉渊就被秋衣叫起来,来到裴王府的祠堂。这座祠堂中尽是牌位,应该是裴家的先辈。
“跪下!”裴王爷对陆沉渊说道。
陆沉渊知道这是入族谱的必要程序,连忙跪下。裴王爷见她毫不犹豫,也拿起三支香,转身虔诚的祭拜。
“列祖列先在上,鹤松有愧于祖先,裴家人丁稀少,枉对列祖列宗的教诲,因此特收陆沉渊为裴家女儿,入祖不改姓,以继承裴家香火,兴旺我裴氏家族!”
说完,他朝牌位拜了三拜,转身对陆沉渊说道:“沉渊,快给老祖宗磕头。”
陆沉渊心中纳罕,为什么是入祖不改姓,一般入不入族谱都要把姓改了,但这裴王爷的做法倒让陆沉渊有些看不懂。悄悄看了一眼王妃,王妃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显然事先已经知道了。
她还没有想到原因是什么,就被裴王爷叫回神。她也顾不得这儿那儿,先把眼前的事做完再说吧。
王爷王妃都是成精的人,怎么会看不懂陆沉渊眼中的异样。王妃笑着问道:“沉渊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入祖不改姓?”
陆沉渊一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王妃说穿,脸上有一丝红晕悄悄爬上脸颊,她尴尬地说道:“是的,不过王妃怎么看出来了?”
王妃见她明明很是羞涩,却也爽快地回答,心中对她的喜爱越来越盛,她笑着说道:“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心生疑惑,沉渊不例外,为娘也不明白。”
啊!陆沉渊一阵呆愣,原来王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她淡定的表情难道是装出来的?
王妃似乎总是知道陆沉渊心中的疑惑,她轻笑道:“我可不是装出来的,我只是相信王爷,相信他不会做伤害我们的事情。这么多年的夫妻,他的为人,我再信任不过。沉渊,我希望你对王爷的信任也如我一般。你要相信,在你的身边永远有一位慈爱的父亲会保护你,照顾你。”
陆沉渊心头一震!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话,她所接触到的无非是权力,私欲,伤害。心一瞬间被触动,就像饱经风霜的树木终于盼到春的到来,让她知道不只有她一个人在奋斗,还有他们都在关心呵护着她。
时间停止流动,将这一瞬间牢牢固定,让其深深映在陆沉渊的脑海。
裴王爷轻咳一声,将这一静默打破。他欲言又止,接着还是开口对陆沉渊说道:“沉渊,其实我们一直有事想跟你谈谈,但就怕你不愿意说。不过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我们还是希望你说出来。”
原来他们都知道,只是为了估计她的感受,才迟迟没有开口。陆沉渊沉默了一会,在王爷王妃两人希翼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见她开口,王爷王妃顿时松了口气,老人家常说,心中藏着东西,早晚会被这东西憋坏,说出来的话会好很多,陆沉渊是他们的女儿,他们当然希望陆沉渊将这些事告诉他们,无论事情是好是坏,他们都一并接受。
陆沉渊叹了口气,本以为自己的伪装已经炉火纯青,却没想到还是被人一眼看穿。她不由得有些颓废,自己这样傻,怎么能够手刃杀死过自己的人?
“好!我说!”陆沉渊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我是陆文展的女儿。”
裴王爷大惊,问道:“陆文展?当今的陆相国?”
陆文展跟老皇帝的关系不要太好,他的女儿又是当今太子的太子妃,将来会是皇后,身份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陆文展一生拥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女孩叫陆雅雯,男孩叫做陆雅轩,俩人都是名动全国的人物,可就是没有听说陆相还有一个叫陆沉渊的女儿啊!
陆沉渊知道他们疑惑,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是的,就是当朝相国陆文展!”
“可这陆文展不是只有两个孩子么,怎么你……”
裴王爷终于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这同样也是王妃的疑惑。陆文展虽然跟皇家的关系微妙,却也是一个钟情的人,他一生只有一个妻子,这是现下男人所做不到的。
“不!不是这样的!”陆沉渊悲从心来,她在陆府呆了十多年,而外界对她的事情知之甚少,甚至还有人不知道她的存在。陆家是什么人家,举国上下没有不清楚的,作为不受宠的小透明,这就是耻辱,陆家的耻辱!
陆文展素有廉洁顾家的美称,他怎么允许自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儿阻碍了他的前程呢?
“那你的母亲是陆夫人么?”裴王爷继续问道,他已经有了答案,可他却不甘心,他不想自己的答案成为事实。
“不是,我不知道我的娘是谁,自我记事起,我就一个人呆在偏院中,他们说我娘是见不得台面的人,早就被我父亲乱棍打死了。”
最不想证实的答案被证实了,裴王爷和裴王妃心中五味陈杂,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最让他们无法接受的事情还在后面。
见两人没有说话,陆沉渊便接着说,从新婚到梨花庵,再从梨花庵到景家,细细的将她经历过的事情复述一遍。
王妃没有受过苦,她听着陆沉渊的讲述,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就连征战沙场的王爷,也有些动容。
王妃哭着抱着陆沉渊,说道:“我可怜的孩子,真是受苦了!我真没想到天底下竟有如此狠心的亲人,难怪你不愿意提起他们!”
裴王爷终究是男人,他不可能像王妃那样潸然泪下,他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念陆文展是个君子,没想到竟是这样冷血无情!”
这时,门外传来侍者的声音。
“老爷,在吗?门外来了一位道爷,自称无恨道长,说是您邀请来的,现正在大厅等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