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拉着妈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直到傍晚妈妈要去做饭了才松开,妈妈嘀咕着:“这丫头睡迷糊了,以前没这么粘人的。”
她还是不相信自己回到了17岁,跳下床打开抽屉,紧张的翻到最底层,里面果然躺着那张录取通知书,那时候的晨曦已经决定辍学在家,和村子里的女孩子一起出去打工挣钱,可是又觉得很可惜,不舍得撕掉这张通知书,就放到最底下,免得触景生情看到心里难过。
吃过晚饭,两个弟弟跑出去玩儿,他们兄妹都相隔3岁,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妈妈为他们操碎了心。
父亲坐在椅子上抽烟,晨曦倒了杯茶端给他,道:“爸,我想和您商量点事儿。”
“哎!”父亲叹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虽然现在是录取了,可是你的成绩不是拔尖的,在那么好的学校里能跟得上吗?到时候考不上好的大学,还不是白上三年,浪费三年的钱?再说女孩子学那么多干嘛?上完学又该嫁人了,白白便宜婆家,咱们家要是有钱可以不在乎,谁不想孩子有出息?可是你弟弟也到了花钱的时候,爸一个人挣钱怎么能养活的起啊?”
父亲的思想是大多数农村人的想法,女孩子学的再好也是要嫁人的,挣得再多也是婆家的,不如趁着没嫁人出去打工挣钱,还能减轻家里的负担。
“爸,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好好学习的,寒暑假的时候我可以去打工,大城市里的工作机会很多的,上了大学可以到更大的城市里见见世面,将来弟弟上学也能帮助他们。就是嫁人了我也有能力挣钱,我自己挣的钱帮衬一下娘家人总是应该的,在婆家也有地位。”
“要是像其他的女孩子现在就出去打工能找到什么好工作,无非是些玩具厂,服装厂做些最繁重的工作,看着挣了几年钱,可是接触的也都是同样的人,嫁的人也不会很有本事,两个都没学历没本事的人生活能好吗?我自己的日子不好过怎么帮衬娘家人?爸,你让我上一年,要是我的成绩不在全班前几名我立马回来出去打工,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去上学,我后悔中考的时候没有用功,否则就可以拿到学校的奖学金减轻你的负担,你就答应我这一次吧?”
晨曦说完眼里含着泪水,父亲也有些动容,感到女儿长大很多,想的比他都远。而且女儿也是自己的心头肉,在他心里女儿、儿子都是一样的,谁过得不好他都不放心,算了,顶多自己辛苦一点,她出去挣钱也挣不了多少,不如圆了女儿的心愿,将来也不受她的埋怨。
“好吧,也不知道爸爸有没有福气花闺女挣的钱?你愿意去就去吧,咱们说好了,必须好好学习,要是还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就别怪爸爸狠心了。”
晨曦高兴的搂着爸爸的脖子:“爸,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你就等着享女儿的福吧!”
夏妈妈看到女儿这么开心也笑了,他们不像那些顽固的家长一定要让孩子服从自己的安排,想让每个孩子都有个好的未来,将来孩子们过得好了,也算对得起他们了,顶多自己多辛苦一些。
晨曦说的是自己前世的经历,只有初中毕业的她只能去那些皮箱厂,玩具厂,服装厂打工,流水线作业,两班倒,不是在车间就是在宿舍休息,告假超过两天是要扣全勤奖了,还要压两个月的工资过年的时候才给,第一年没有经验,年纪也小,工厂那些老员工都尽给她些麻烦不挣钱的活儿,受尽了委屈,当然也没挣到钱,压的工资又反悔不退了,说是她做的次品多,厂子里的损失更大,气的直掉眼泪没办法。
第二年换了一家服装厂也是如此,每天都在满是粉尘的车间里低着头对着缝纫机工作,出来的时候眼睛花的好长时间才恢复过来,脖子和腰部是最累的,很多老员工都有严重的颈椎病,为了挣钱都忍着继续做,看她们晨曦好像看到了若干年后的自己,一阵悲哀涌上心头。
好在这一年挣了些钱,晨曦回家却落下了低头驼背的毛病,只是不太明显,吓得夏妈妈不敢让她再去了,再严重就没法嫁人了,谁家愿意娶个驼背的闺女啊 ?
就这样换了好几个工作,每年都有人上门提亲,晨曦的漂亮是三里五村都有名的,很多同龄的男孩子给她写情书,甚至打听她去哪里打工,就为了和她进入一个厂子里上班,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抱得美人归。
见到吴立明的时候是那年过年看灯展的时候,他上过大学,长得也算是顺眼,不同于晨曦相处过的那些同龄人的无知粗鄙,他向晨曦描绘了城里的大学有多美好,面积大的需要骑自行车去上课,要不然就会迟到的,很多的学科可以学习,只要你能学的过来。
晨曦就这样被他吸引,加上吴立明家里也算是小康人家,除了他妈妈性格古怪难缠,倒是没什么问题,晨曦想不到她就丧命在这个尖酸刻薄的婆婆手里。
一晚上晨曦都在回忆前世的事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生怕这是个梦,醒来她又会躺在冰冷的停尸间了,甚至烧成骨灰放在坛子里。
夏妈妈以为她是高兴的 睡不着,也没在意,夸夏爸爸这次做的对,只要女儿将来过得好,能让婆家尊重,少给家里挣点钱算什么。
晨曦第二天是从噩梦中吓醒的,梦里临死前的情景再次经历一场,护士拿出去的褥子满是她流出的鲜血,婆婆狞笑着的嘴脸像是吃人的恶魔,让她猛然惊醒了。
醒来晨曦赶紧四处看看,再照照镜子,还是那张青春稚嫩的脸才放下心来,她一定要改变那样的命运,一切就当它是场噩梦好了,晨曦不断提醒自己。
离开学的时间不多了,晨曦一直在准备开学的东西,很期待自己会有不一样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