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城西市秋蓉街,翠袖居内。
见麻脸少女果然被自己吓到,余轻云自以为得计,当即冷笑一声,继续装坏人:“哼,劫财劫物是肯定的,至于劫色嘛,不好意思,本大侠根本看不上你。你要是怕了,就赶快把发钗耳坠给本大侠交出来,本大侠可以考虑放过你。”说话间,他呛啷一声把腰间佩剑抽了出来,剑尖直指麻脸少女的那雪白如玉的喉咙。
“我我我,我……”麻脸少女吓得浑身剧颤不止,左手紧紧握着那方包着发钗耳坠的丝帕,右手颤抖着从头上拔下一根橙色槐花玉簪,指着余轻云说道:“我会武功,你你你,你未必打得过我!”
余轻云扭头看了看那中年美妇,只见她也是吓得浑身直颤,早已躲到了柜台之后,见余轻云扭头看她,中年美妇慌忙颤声求饶:“公子,是奴家错了,奴家见钱眼开,得罪了公子。奴家愿意白送几根发钗给公子当赔礼,只求公子不要找奴家的麻烦!”说话间,她慌慌张张的从柜台之下取出一大堆发钗,一股脑的堆在柜台上。
“这些发钗也挺好看的,公子尽管拿去吧。”颤抖着说完,中年美妇便抱着脑袋缩到了柜台底下。
见中年美妇如此反应,余轻云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没想到这掌柜的如此配合,看来,这次我有希望夺回发钗和耳坠了。想到这里,他扭过头来盯住了麻脸少女的脖颈,心中暗暗为自己辨白一番:姑娘啊,你不要怪我,我这也是情非得已啊,谁让你仗着自己有钱就抢我的东西了?你放心,把东西抢过来以后,我会给你六两银子,多出来的一两算是给你压压惊……
见余轻云迟迟不肯动手,那麻脸少女心中更是紧张,娇躯已完全靠在墙上,双腿软的都快站不住了。
“淫贼,你要动手就快一点!别这么磨磨蹭蹭的,没得让人心里发毛!”麻脸少女鼓足全身勇气把这番话说完,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右边那只玉手几乎都要抓不住簪子了。
见她如此催促,余轻云只好收起自己那份愧疚,做出一副冷冰冰恶狠狠的模样,迅速蹿到丑女身旁,一剑挥去就架在了她脖颈之上。
本来,他是不想伤这丑女的,但是这丑女由于害怕,抖得太厉害,自己把脖子蹭到了剑刃之上,瞬间划出一道伤口,血水汩汩而出,不多时便将她上身对襟槐花衫染得鲜红如血、十分刺眼。
麻脸少女惊惧万分,右手再也握不住簪子,叮铃一声掉在地上。簪子掉落之后,她一动也不敢动,闭上眼睛呜呜痛哭:“淫贼,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把发钗耳坠交给你!”
看到利剑划破那雪白的脖颈,余轻云心中有些惊慌,立即弃剑于地,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条布就往丑女脖颈上捂:“姑娘,我只是想要买那副发钗耳坠,并不想伤你杀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啊?”
麻脸少女冷哼一声,气冲冲的说道:“哼,我喜欢它们,不可以吗?”
帮她包扎好伤口后,趁她闭着眼看不见,余轻云一面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一面悄悄伸手接近她那只紧握丝帕的左手:“姑娘你看,这店里有这么多好看的首饰,你不可能只喜欢那副‘玉荷清露’吧?只要你把你手里那副给我,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多少都行,哪怕把整个翠袖居买下来都没问题,如何?把它们给我吧……”
麻脸少女猛然睁眼,当着他的面就把那方包着发钗耳坠的丝帕硬塞到自己抹胸之内,冲着他冷哼一声:“不行,没得商量,这“玉荷清露”我要定了。你要是有本事,就来我怀里拿。”说完,她转身便走。
余轻云急忙上前张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姑娘,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把它们给我?”
麻脸少女呵呵一笑,道:“我刚才说过了,你想要,就来我怀里拿。”
余轻云低眼看了看她那鼓起的胸膛,顿时一脸通红,急忙把目光转向门外夜色当中,思量一番,无可奈何的将双臂放下,侧身让开一条道里,叹着气说道:“罢了罢了,姑娘走吧。大不了我再重选一件。”
麻脸少女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一面走,一面用满含轻蔑的语声说道:“就你这窝囊废,还想从我手里抢东西?真是做梦!”
“哼,若不是看你是个姑娘家,我一定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余轻云冲着她那窈窕背影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便回过头来,重新在首饰丛中寻找那种素雅清灵带有仙气的首饰。
不多时,又有一支白玉槐花银蝶挂珠钗跃入他那满含失落之色眼眸之中,这发钗钗头由七朵槐花和七只银蝶交叠攒簇而成,白玉槐花在上,洁白如雪,柔润如水,银白蝴蝶在下,每只蝴蝶两翼之间都垂有一条细长铁链,每条细铁链上都缀着三颗雪白玉珠,上面两颗是小圆球,末端一颗是水滴形状……这发钗之上,有姐姐最喜爱的槐花,送给她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看着这精巧细致的构造,听着那叮咚悦耳的珠玉之声,余轻云沉醉片刻,当机立断道:“掌柜的,这发钗我要了,多少钱?”
此时,中年美妇已从柜台底下探出头来,见这清瘦少年身上脸上没有了凶恶之气,便放心大胆的走了出来,道:“公子好眼力,这根‘蝶舞花间’发钗做工比较复杂,所以也更贵一些。但是看在公子适才饶奴家一命的份上,奴家就只收三两银子好了。”
余轻云二话没说,当即从怀里摸出三块碎银,正想交给中年美妇,却不料碎银尚未送出,中年美妇手中已多了一锭纹银,紧接着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清婉甜腻之声:“掌柜的,这发钗我要了,五两银子,一文不少,掌柜的收好了!”
余轻云循声望去,只见刚才抢他那“玉荷清露”的麻脸少女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冒了出来,正一脸得意的望着他欢颜而笑。
本来,她那麻子脸就已经够难看了,这一笑起来,更是让人倒胃口。只看了一眼,余轻云便欲作呕,急忙把双眼转向一旁不再看她,口中却是咬牙切齿的厉声吼道:“姑娘,我招你惹你了?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抢我东西?”
丑女从美妇掌柜手中接过那根“蝶舞花间”发钗,嘻嘻笑道:“我只抢了两次,怎么就变成‘再而三’了?”
这丑女似乎是吸取了上一次教训,这回发钗到手,她没有握在手中,而是立即塞到了自己那槐花抹胸之内,满脸得意的笑道:“小淫贼,你慢慢选吧,本姑娘先走一步!”
说罢,麻脸少女转身就走,本以为这淫贼会再次跑到面前拦路,谁想他竟不顾男女有别,一把就拽住了自己的手腕,接着就听到了他那冷厉无比的话语:“姑娘两次在我面前把发钗塞到亵衣之中,不觉得自己恬不知耻吗?”
丑女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瞪着余轻云,一面用力的抽自己的手腕,一面冷冰冰的说道:“淫贼,我又不是你妻子,我恬不知耻你管得着吗?”
余轻云愣了一愣,心想自己确实管不着,可是她两次抢自己东西,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她这是有意刁难自己,这次说什么也要让她把发钗交出来。
念转至此,他迅速出手掐住丑女那雪白的脖颈,厉声喝道:“你要是再不把那两根发钗交出来,我就掐死你!”
麻脸少女被他掐得呼吸不畅,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哼哼声。奇怪的是,她的双手垂在娇躯两侧,没有丝毫挣扎,浑身上下也没有一丁点颤抖之状。
不过,余轻云管不了那么多,见麻脸少女一脸不屈不服,他手上加力,道:“你什么也不用说,把发钗交出来,我立即放你走!”
由于掐人经验不足,把握不好力道,余轻云这一加力,就把麻脸少女掐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脸色也渐渐发紫,眼见形势危急,麻脸少女撑不下去,只好动用腹语之术:“花心鬼,掐死人要偿命的,你真的不后悔?”
此时余轻云正在气头上,没留意“花心鬼”这个称呼,也没注意她这声音是从哪发出来的,只是一根筋的威胁她道:“少废话,快把发钗交出来。”说话之间,手上力道不觉又加重了一分。
麻脸少女被他掐得想咳嗽又咳不出来,一张麻子脸涨得又红又紫,本来就难看的脸此刻更是丑到了极致。无奈之下,她只能在心里哀哀叹息一阵,继续用腹语说道:“花心鬼,我要是和你姐姐一样美若天仙,你还舍得掐我吗?”
说话间,余轻云只觉眼前橙光一闪,转眼看时,只见面前这位少女瞬间换了一副面孔,这副新面孔,当真如这“丑女”所说,美若天仙、清雅绝伦,一双水眸盈盈含露,两弯蛾眉淡扫秋烟,一脸愁容楚楚可怜,凄然苦笑倾倒众生……
“什、什么?你、你是?”看到这副熟悉无比的面孔,余轻云吓得浑身一颤,心中咯噔一惊,当即把手缩了回来,清瘦的脸庞上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