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盆地的气候要比山那边晚半个月，已是初冬，感觉还是在秋天里。

远远的一只灰色的兔子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秦南和紫陌同时举起了手里的弓和弩。

兔子蹦蹦跳跳，时隐时现。

紫陌对准，等灰兔再次出现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射了过去，同时紫陌也听到了秦南的弓弦声。

兔子立即倒地，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趣儿立即冲过去，捡起，紫陌和秦南也走了过去。

小小的兔子身上插着一直短弩箭，一支长弓箭。

“这只兔子死的可真惨，”趣儿咧着嘴说。

紫陌和秦南相视一笑，有一种英雄相惜的感觉。

看到紫陌从心而发的笑意，秦南感到很欣慰。

和紫陌相处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因为秦南的父亲一直是跟着紫陌的父亲的，在秦南眼里，紫陌就是自己的小主人，而且紫陌还救过他一次，并把自己引荐给元家军。

元家军一直是秦南很想投奔的军队，他习武多年，从小父亲就教他兵书，文韬武略空有抱负，却没有用武之地。投奔元家军后，青锋一直把秦南当作自己的兄弟和心腹，很多事情都会找他商量。

秦南对紫陌是感激的，他一直把紫陌当成了自己亲近的人。紫陌快乐，他便快乐，紫陌伤心，他也难过。

紫陌和青锋之间的感情纠葛，他是知道的。

秦南虽然在山里长大，却是敏感细腻的。黑山上紫陌和青锋互相依靠，瘦弱的紫陌为救青锋，背着青锋爬了那么远的山路，还在自己的小木屋里待了一晚，他是知道的。

现在青锋被皇上赐婚，紫陌眼睛里从此就没了那亮晶晶的小火焰，秦南都看在眼里。

林中各种各样的飞鸟，紫陌和秦南比赛打猎。

紫陌身轻如燕，灵活的跳上跳下，那支弩也是用的得心用手。

“秦大哥，这把弩真是好用，我给它起名叫山鹰，行吗？”

“那是你的东西了，随便你呀，”秦南朗声说。

又一只斑鸠被紫陌和秦南同时射中，挂在一棵樟树的的树枝上。

紫陌见状立即“嗖嗖嗖”几下爬上树，惊得秦南和趣儿半天合不拢嘴。

“我拿到了，这只算我的啦！”紫陌拎着斑鸠洋洋得意地对秦南说，话音刚落，紫陌脚下一滑，一下从树上掉了下来。

“秦大哥，救命呀！”紫陌大声叫了起来。

趣儿下的一声惊呼。

秦南一个箭步跳了过去，伸手正好抱住了紫陌。紫陌无意识地紧紧揪住秦南的胳膊大叫着。

“好了，没事了，安全了，”秦南轻轻地对紫陌说。

紫陌惊魂未定，又躺在秦南的怀里，顿时感到羞愧难当，赶紧挣扎着要下来。

秦南小心翼翼地把紫陌放在地上：“当心点，树上太滑了。”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马失前蹄，失误了，”紫陌笑着伸了伸舌头。

“表小姐，你也吓死我了！”趣儿看到紫陌这样，觉得很好笑，而且她也好久没看到紫陌这样开心了，不由得过来逗紫陌。

“好了好了，莫吓莫吓！”紫陌过来轻轻拍了几下趣儿的后背。两个少女笑着打闹起来。

秦南和紫陌都身手不凡，又都有生活在山中的经验，打猎的本领不相上下，半天的功夫，打了六只野兔，一大堆飞鸟和山鸡。

“真是硕果累累呀，”趣儿兴奋地说。

回到灵云阁的时候，宋姨已经做好了午膳，趣儿想吃眉豆，又和宋姨一起用腊肉炒了眉豆。

看到他们拿回的一堆猎物，宋姨高兴坏了。

“这些处理一下要用盐腌好晒干，否则等不到带回元府就坏了，这个天存放不了多久，”宋姨说。

“我会处理，交给我把，”秦南说。

“留一些晚上我们要吃呀，”趣儿赶紧说。

“那是肯定的，这几天有时间我们就出去打一些，”秦南一边说着一边把这些放到一个竹筐里。

正在这时，了空主持让小道童送来了一小袋无娘米。紫陌摸着这些褐色的黍粒感慨万分。这种黍米别处没有，只有终南山有。而且无法栽种，纯是野生的。爷爷以前经常摘了给紫陌留着，虽然很珍贵，但是紫陌感觉好像一年四季都有吃的。

“这下明早有好吃的了，”宋姨说。

山上的日子简单又快乐，打打猎，摘摘果子，画几笔丹青，一天就过去了。

转眼他们已经在山里住了十天了。

这一日晌午，秦南和十梅观的居士下完棋回来并没有回屋，也没有帮宋姨和趣儿做午膳，而是直接到了紫陌的房间。

“有什么事吗？”紫陌看出秦南旳异样。

“今天听到外面的人传来一些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什么消息？”紫陌问。

“好像说元家军攻打突厥，并没有占到便宜，失利了。”

“真的吗？是居士们说的还是传来的消息？”

“居士们闲谈说的，但是应该是真的。”

紫陌赶紧叫宋姨进来。

“宋姨，你去了空道长那里问一下，他们知道前方战事，”紫陌吩咐宋姨。

以前爷爷在的时候，山上就有特殊的情报系统，山下的一举一动爷爷都知道。现在的了空主持，紫陌敢肯定，他也掌握着山下的各种信息。

宋姨很快就回来了，“是的，不是传言，是准确的，这次攻打突厥，的确是败了。”宋姨有些黯然的说。

紫陌和秦南对视了一下。

“你明天去找他们吧，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而且你的本领应该还是主力，”紫陌对秦南说。

“不行，我的任务是护送你们平安回去，二公子交代的很清楚。”

“我和宋姨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用你保护，趣儿跟着我也不会有危险的，你去找元家军吧，他们更需要你。”紫陌说。

秦南仍旧没有同意。

吃完午膳，紫陌让宋姨和趣儿收拾要带的东西。

“要回去了吗？”趣儿问。

“嗯，有的人心不在焉了，再说元家军目前战事失利，我也真的待不下了。”紫陌说。

趣儿赶紧帮忙收拾。

下午的时候，紫陌和宋姨一起到十梅观拜别了了空主持。

安顿好这些，已经黄昏了。

紫陌披着淡青色的缎子斗篷站在院子外面，看着雾气缭绕的远方，风吹过大片的竹林，周围的红色的、黄色的叶子越来越模糊。

“这次离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紫陌想。

秦南也站在外面，站在离紫陌不远处的那棵丑杏树下。

“是不是不想离开？”

“心已经离开了。别处有了牵挂的人，想住也住不下了。”紫陌说。

“最好的东西往往就是记忆，现实中就是这样，要勇敢去面对才是，”秦南看着紫陌说。

紫陌没说话。

秦南是懂她的。

第二日，紫陌他们早早就起来，没有打扰观里的其他人。

天刚萌亮，他们已经到了山底下。

马车上带了日常用品和这几天得的野味，趣儿靠在马车里，快睡着了。

紫陌坐在马车里，望着外面。

秦南骑在自己的马上，马夫是昨天已经找好的。

“直接去战场，不回洛阳，”紫陌对秦南说。

“什么？”秦南愣了一下。

“让你自己去找元家军，你一定要护送我们，现在我们也不回去了，直接去找二哥和承影他们。”

“啊，我也去战场？”趣儿瞬间清醒了。

“你要是不想去，我让马车直接送你回洛阳，”紫陌说。

“不不不，我还是跟着表小姐的好，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呢”趣儿赶紧说。

“趣儿，你要是以后想跟着我呢，可能会经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从今天开始，你要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当然，你也可以回去后回禀元夫人，去别的屋伺候，”紫陌认真的看着趣儿。

“去哪找表小姐这样的好人呢，对我像姐妹一样，我肯定跟着表小姐呀，你去哪我就到哪，”趣儿赶紧表白。

“紫陌你这是干嘛呢？这样去战场，路上也很危险。”秦南有些无奈。

“你是怕了吗？”紫陌问。

“不是怕了，万一你有什么危险，我怎么和元家交代，特别是二公子，嘱咐了我好多遍。”

“快走吧，别耽搁时间了，”紫陌命令的口气说。

赶车的车夫听见他们的争论不干了，“各位，和我说的是回洛阳，现在要去前方战场，我可不去，我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呢！”

秦南给加了银子，车夫仍然不去，不过他给推荐了另外一人去。

折腾了有一个时辰，总算是出发了。

他们的目标是马邑，元家军这次是配合马邑攻打突厥。

路上紫陌问秦南：“突厥的战士很厉害吗，为什么元家军都会失利？”

“突厥这次侵犯我境，带兵十万，领兵的是他们的太子。据说这位太子很懂战术，母族是汉人，很了解我们当地的风俗。常用离间之术，他们前年还依附我国，后来太子利用各州府之间的矛盾，挑起各种事端，借混乱脱离了我们，现在竟然还公然回来挑衅。听说马邑已经被他们围困快半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