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顺着说话声看去,正是那叫婉仪的丫鬟,只见她梳着一幅齐刘海,大大的眼睛,一派民国闺秀模样,长的甚是俊俏,我一时竟看的有些痴了。
她见我直勾勾盯着脸色不由一红,问道:“先生,这位小姐是中了麒麟降吧。”
这时我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见她再次问起,不禁耳根有些发烫,听她居然提起这麒麟降,于是急忙起身问道:“这位美女,不是,这位姑娘能否解这麒麟降?”
那丫头俯首细语道:“这位先生说笑了,我哪懂得麒麟降的什么解法,只不过原先听太太说过。”说到这里,忽然两眶泛红,豆大的眼泪流了下来,一把扑在那太太身旁抽泣起来。
过了好久,那丫头才渐渐停住了哭泣,我见她身形瘦弱,楚楚可怜,不由又多了一份同情,柔声说道:“这位姑娘你还是节哀顺便吧,人死不能复生啊!”
那丫头起身歉道:“让您见笑了,这是我们家主母,一直待我如亲生儿女一般。刚才先生出声救我,小女还没来的及谢呢。”说着就要俯身叩拜。
我赶忙一把扶住她,说道:“举手之劳而已,我们也是刚好路过,听到有打斗声,就过来看了一看。”
那丫头点点头敛起愁容,问道:“敢问先生贵姓?”
“我叫陆朋,我这昏倒的朋友叫祝倩,深夜打搅贵府真是过意不去啊。”
那丫头摆摆手,“您太客气了,小女复姓上官,双名婉仪,如果不介意,叫我婉仪好了。不知陆先生可否将我家主母抬到大厅安置一下,现在府里就剩我一人,委实有点力不从心,不巧祝姑娘又中了麒麟降,虽然我不太懂得解法,但府里藏书甚多,明日一早我去找找,或许有解救之方也不一定。”
我见那丫头虽是婢女,但言谈举止中落落大方,颇具民国气息。无奈谈吐间太过斯文,我反而有些不适应,当下确实也没更好的办法,只得颔首道:“婉仪姑娘,那我朋友的事就有劳您了。”
说着,婉仪领我进了内堂,将祝倩先安置到主楼一楼后面的厢房里。随即与我将那太太尸首抬了起来,准备放到大厅里暂时安置一晚,明天再请人处理后事。
或许是刚死不久,那太太就像睡着了一样,除了嘴角眼边有黑血渗出,和正常人没什么分别,一眼望去,眉宇间竟然依稀有着涵轩的影子,我心中苦笑,看来最近这段日子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再这么下去恐怕真要神经衰弱了。
正思量间,我无意瞥见那太太颈上挂了一串念珠。那念珠晶莹圆润,中间串了一个血红色圆珠!上面居然刻了一个“陆”字。
我一下子惊呆了,这是涵轩车祸后我第二次看到这念珠,第一次是在那没皮怪物身上,这一次居然挂在一个民国太太的颈上。原本涵轩出事后我以为那念珠早已同车和人烧为灰烬,却不想又诡异无端出现了好几次。
婉仪见我神色大变,停下来问我怎么了。我当然不敢说她家主母的念珠是我送给我妹妹的,那可真的要被人说成神经病了!
简单安置完尸体后,婉仪独自坐在大厅哭了一会,这功夫,我走出门外有机会熟悉熟悉这大宅的格局。看上去,这个凤仪阁和残阳路别墅以及黑衣人带我去的凤仪阁都不一样。虽然从外面看都是一样的建筑,但到里面来,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如果残阳路别墅是冰冷,黑衣人的那个凤仪阁是阴森,那这个凤仪阁就是神秘。整栋宅子除了主楼一层大厅和厢房亮着灯外,两侧小楼都是黑漆漆一片,各种花草疯狂地在任何可以长的地方盘枝生长,越发显得里面神神秘秘的。
此时月光朦胧暗淡,也没几颗星星,凉风吹来甚至有点冷了。
我挂念着祝倩,走了不多时,决定折返回一楼的厢房。经过大厅时见婉仪正用白布将死者盖住了脸,不禁随口一问:“婉仪,那风伯飞廉到底是什么东西?”
婉仪被我猝不及防发问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告诉我她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东西,说着就要让我早点休息。她住在一楼进门的左边客房里,我就暂时安排到祝倩隔壁的主房里对付一宿。如果晚上有什么事也好招呼到。
说完这些,那婉仪就径直进了那左边客房,然后关上了门。看得出刚才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想她应该多少是知道的,至于暗中救我的那高人,又会是谁?真的是让我迷惑重重。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进了后面厢房,我走近床沿,见祝倩脸色通红,气息极为不匀。过往白皙的脸上似乎笼上了一层细细黑色绒毛,望着窗外浓墨色的黑夜,看这情形我都不知道她能不能挨到天亮。我焦急地一边看着窗外一边来回地踱着步。
这时,右侧二楼悄无声息地突然亮起了一盞暗红色的灯,一个女子赫然在轻声低吟。我嗡的头皮一紧,难道是涵轩吗?!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看到从对面二楼窗台上一个白衣影子轻轻的飘下来,黑暗里看不清模样,只感觉特别的诡异。
那白衣女子仿佛浑若无骨,走的诡异而极快,转眼间就飘到门口的假山后面,突然消失不见了。
我正看的入神,突然房间里的灯炽的一声灭了!我惊吓到打了个哆嗦,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白影子从我窗台刷的一声迅速闪过。
也就这时,紧接着左边客房里传来婉仪一声尖叫,我一个激灵,推开房门直奔那婉仪房间去。那房间门半开着,似乎被人推开过,我一进门,屋内一团漆黑,模糊中婉仪正背对着我靠在窗台一动不动。
我大着胆远远问道:“婉仪姑娘,怎么了?”
怎料婉仪却毫无反应,依旧趴在那里动也不动,正当我要上前细看时,突然,她转过身来嘿嘿地笑了起来。
我听那声音不似婉仪声音那般空灵,却也是分外熟悉。我战战兢兢地从口袋里掏出火柴,嗤的一声划亮了。借着火光向笑声方向看去,只见祝倩正含着一截人手指头面目狰狞的一步步朝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