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被转移了话题,叶风行的脸色变得有些阴郁,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的背影,声音陡然变得尖锐了几分,“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
叶冰岚望向那府门的眼神倏然转冷,袖中十指紧紧攥紧,声音也沉了几许,“父亲,夜深了,若是您不想明日耽误了早朝,女儿劝你,还是别在这与女儿牵扯太多。”
她脑海中此时却是意外的清晰呈现了那夜的黑,似乎比之今晚还要黑,好像还有些血色,对了,那是跪伏于院厅石子路上她额头上的血,还有娘亲病卧床榻一气之下呕出来的血,那一夜的记忆翻滚,她本以为模糊了的,却这么血淋淋的深刻。
身后叶风行说的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只是就这么木讷的走进了府门,藏于袖中的双手,掌心却是在丹寇的深陷下变得鲜血不止。
自那晚以后,丞相府上下倒是对叶冰岚态度好了几分,除却袁静静母女,府中下人倒是明眼人,虽是不巴结,但也不像之前那般冷漠了。
连着过几天平静日子,叶冰岚便接到了来自于南宁王的女儿何烟月送来的拜帖,意思是由于南宁王病情有所好转,特办一场宴席,为的是给大病初愈的南宁王沾点喜气,请了整个洛安城上下的贵胄。
拇指细细摸索过手上花纹别致的帖子,叶冰岚眼睫低垂,清水眸中略过一丝什么,忽又轻笑,将手上帖子往着边上的案几一放。
她与何烟月素不相识,这般送上帖子请她过去,绝非偶然,怕别是听了什么耳边风来她这里找不痛快了。
叶冰岚伸手拿过一本书翻了起来,倏又将书盖上,秀眉凝起,视线定于那帖子上,最终抿唇一笑,对着身后送帖的丫鬟道:“回去告知何小姐,我很是抱歉,近日身子不适,便不去叨扰了,省得扫了大家的兴致。”
她的一句话落,那本是可以领命回去回话的丫鬟秀云却是不走,脸上神色变得紧张了起来,开口强笑道:“叶小姐说的哪里话,我们家小姐性子随和,喜欢热闹,若是你不来,怕是我家小姐会难过的。”
果然是没有自己戏就唱不了了啊。
叶冰岚心内冷笑,面上却是一副为难的样子,“我就怕我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倒是给你们家小姐找了麻烦就不好了。”
见她话语有所犹豫,秀云赶忙接话道,“不会不会,叶小姐说哪里话,见外了,我们小姐可是巴不得你来呢,再说了,你若是出了错,我家小姐也不会怪罪的,今日我来,小姐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说无论如何都要让你来。”
秀云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两个根本就打不着照面的人会无缘无故就这般热络起来,甚至府上这次的宴席都非眼前这个叶小姐来不可,而且王爷的身子都没有好半分,且还见不得风,若是唐突参加了宴席,也不知会怎样。
叶冰岚目光定定看着她,浅浅笑起,“有你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
送走了秀云后,叶冰岚也便未再出过自己院门半步,直到次日南宁王宴席的邀约到来。
南宁王府这次的宴席,本是妇人小姐间聚会,谁成想,本是兵部料理政务的太子殿下却是一时兴起,顺道想去看望几年未见的姨父,也便好巧不巧的撞上了,而他这一去,那些平日里不来南宁王府走动的人也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开始上门,就这样的,一场宴席就这么变得热闹了起来。
叶冰岚还未出府门的时候,便听来回话的下人说起这事,她面上漠然,目光看向那头对着丫鬟端着的铜镜一阵打扮的叶清羽,心里冷笑,抬步便先上了马车。
这次宴席,除却公务在身的叶风行未能参加外,叶清羽母女自然也是去了。
马车到的时候,叶冰岚便在门外看到了里头人头攒动的南宁王府,而站立人群中心的,便是身穿深紫色绣蟒长袍的俊秀男子,谈话间带着一丝贵气和危险,那便是齐国的太子萧陵离,她的未婚夫。
“怎么,怕了?”一个低哑的嗓音很是突兀的在她身侧响起,带着一丝不怀好意和散漫。
叶冰岚回头,见那人身穿一身月白色宽袍的站立在那,一双丹凤眼兴味盎然的看着她,唇边笑痕淡淡,手握着竹扇轻扇着,长发高高竖起,这般言语和动作,在日光下有种谪仙般的朦胧感,竟说不出的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