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挣脱,整个人就被陆泓琛带进了那盛满药汁的大缸里。
缸很宽敞,足以容纳下两个人。
“你想干什么……”她挣扎。
“别动。”两个字轻拂过耳畔,带来细微的痒。
陆泓琛捉住她柔弱无骨的手,像捉住一只顽皮却温软的猫:“本王说过,不会强迫你。”
秦雨缨讷讷地安静了几分,忽觉这身体的原主,一定是个颜控。
否则为何被这人占了如此大的便宜,却压根没打算死命踢他一脚,然后摔门而逃?
言罢,陆泓琛果真再无逾矩的举动。
二人在缸中大眼瞪小眼,秦雨缨感觉自己像极了一颗正在被腌制的酸菜。
她这是在干什么,嗯?陪这座冰山泡鸳鸯药浴?
开什么玩笑,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忙,哪有这等闲情逸致……
正打算起身,目光却不经意触及了他鬓角那一缕若隐若现的白发,秦雨缨深吸一口气,拧拧眉又坐了下来。
罢了罢了,就这么甩手走了,万一他泡出点什么问题,最后不还是得由她来收拾烂摊子?
近在咫尺的陆泓琛,发丝染上了褐色药汁,却一点也不显得狼狈,让身为女子的秦雨缨都忍不住有些妒忌。
果然,发型什么的都是浮云,主要还是看颜值,像陆泓琛这样的人,就是在泥里打个滚,都丝毫不会有损他的俊逸逼人……
四目相对,秦雨缨脸颊莫名发烫,索性转了转身子,留了个后脑勺给陆泓琛。
她才不愿对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四周一片安静,有几缕光从高处的小轩窗洒落下来,看得见空气中舞动的细小尘埃。
思及这药浴得好几个时辰才能泡完,她颇觉无聊,没话找话道:“对了,你怎么会想到要娶我?”
“抓阄抓的。”耳边传来陆泓琛的声音。
抓阄……
秦雨缨满脑子黑线,敢情她这个便宜王妃,是这么当上的?
“那还真是……委屈你了。”她干咳一声。
“本王倒觉得,委屈的是你。”陆泓琛勾唇,眸光却是微黯。
他从不相信所谓的命数,直到遇见这个女子。
他无惧死,他惧的是别离,如若可以抉择,倒宁愿此生勿与她相遇……
秦雨缨从他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异样,只不过未曾细想。
其实只要一回头,她便能瞧见陆泓琛那双复杂的眸子。
从陆泓琛的角度看去,她脖颈的弧度极美,纤瘦而单薄,让他忍不住有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自打昨日秦瀚森被泡得嗷嗷直叫后,陆泓琛便叫人更改了那花椒的用量,用量少了,便再无滚烫热辣之感。
体温渐渐与药汤的温度趋于一致,秦雨缨泡在里头很是舒服。
若非身后坐着一块性子古怪的千年寒冰,她或许会慵懒地陶醉在这融融暖意中。
她在方子里加了几味香粉,中和了那苦涩的药味,此时闻起来是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气,闭上眼,仿佛正窝在无边无际的草丛中打盹。
深吸一口气,浑身都松懈下来,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迷迷糊糊地伸手一摸,身边怎么多了个人?
惊恐地睁大眼睛,正对上陆泓琛阖黑的眸子。
“你为何会在我床上?”秦雨缨怒目。
看着她双目圆瞪的小模样,陆泓琛突然很想伸手捏捏她的鼻尖。
“这是本王的床。”他纠正。
秦雨缨气结,她就不信,这偌大的七王府,就只剩下这么一张床了!
“昨夜夜寒霜重,本王寒毒发作,抱着你倒是极暖。”陆泓琛目光深深,语气却是平淡。
暖什么暖,这人当她是什么,暖宝宝吗?
秦雨缨闻言更是火冒三丈,不过低头一看,所有的衣裳倒是齐整,等等……这分明不是她昨日穿的那身!
“我的衣裳呢?”她问。
“扔了。”陆泓琛答。
“扔了?”她满脸狐疑。
“本王的王妃,何须穿那些被药汤弄脏的衣物?”陆泓琛又道。
秦雨缨想想也是,这人洁癖,听说穿过一次的衣裳便不会再穿,用过一次的物件便不会再用……
思来想去,她发觉自己貌似忽略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你……你昨夜有没有……”
“没有。”陆泓琛的回答很是简短。
哦,没有……
秦雨缨不禁舒了口气。
等等,是怎么个没有法儿?
是没搂搂抱抱,还是没……
她看着好整以暇的陆泓琛,不由面色一红,一个字也没能问出口。
生平头一次,秦雨缨觉得自己的脸皮实在太薄……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北苑,被强行拉去泡了一次药浴的秦瀚森,正苦大仇深地含着一块巴掌大的冰。
那药汤里头也不知加了何物,他泡完之后只觉得嘴唇干裂,浑身滚烫,喉咙冒火。
似乎连这寒意逼人的冰,也不足以缓解他体内的火气。
“少爷,秦雨缨的丫鬟又送来了一碗油泼辣子面。”小依道。
秦瀚森含着冰块点点头,示意她将面端来。
小依犹豫片刻,脚步未挪:“少爷,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奴婢总觉得这秦雨缨不安好心,她送叫人送来的东西还是不碰为妙,万一她又想害您……”
秦瀚森面色一滞,摇头道:“她……不会。”
小依气不过:“少爷,您就是太信任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了!”
她始终记得一个月前秦雨缨派人送来的那碗乌鸡汤,若非她一不留神端撒了些,被猫儿给舔食了,少爷如今早已是个死人了……
那猫儿不过舔了一丁点儿的汤油,当即就吐起了白沫,继而一命呜呼,狰狞的死相吓得她险些丢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