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艳冷笑一声，“庄家的运气？庄家有什么特别的运气？”

我摆弄着手上的纸牌，“咱们现在说这个有意思么？你要牌，还是不要？”

崔艳咬紧了嘴唇，她的嘴唇已经有些出血了。

“过。”崔艳挥挥手。她这是在赌，这一把如果有人持续要牌，最终就会有人爆掉，她就算拿到的牌是最小的也会暂时安全。毕竟刚才那轮的游戏已经表明，如果有人因为爆掉点数而输掉游戏，最终就不会进入比大小的阶段，转而进入下一轮。

崔艳之后是孔晓怡，她看见崔艳停止要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我也不要牌了。”

崔艳脸色煞白。她刚才的行为其实已经和自杀无异，她犯下来和唐奇一样的错误。

在21点当中，最为重要的就是保证自己的暗牌的不可知性，而崔艳大概是对我的好运气和她自己的坏运气感到相当气恼，竟然出了个直接亮出自己的纸牌的昏招。

我手上的点数够大，就算是现在直接亮出我手上的纸牌，其实也无关紧要。而崔艳手上这个尴尬的点数，如果亮出来，则会给别人相应的有用信息：如果已经达到或者是超过了崔艳手上的点数，那就已经安全了，没必要再往上加点数了。孔晓怡刚才如蒙大赦的那一声叹息，应该也是这个原因。她手上的牌点数已经超过了崔艳，就算是停止要牌，也不会输掉，自然没必要抱着要牌然后让点数爆掉的风险。

一轮走完，要牌的人不多，而在随后的一轮当中，也没人选择要牌。

“我要牌！”崔艳拍着桌子大声喊道，“白晓你把纸牌给老娘！”

她说着就开始抢我手上的纸牌，而就在此刻，液晶屏上面叮的一声响，刺耳的机械声又响了起来。

“玩家崔艳点数最低，本轮游戏结束，输家为玩家崔艳。玩家崔艳在游戏中死亡。死亡原因：因为无法承担输掉而产生的急性心肌梗塞。”

看来，点数过低的输家死亡的原因就会是心肌梗塞；点数高过21点的输家死亡的原因则会是恐怖的爆掉。

崔艳木木地坐在椅子上。原本妖冶明艳的女人脸上露出心如死灰的表情，给人的感觉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嘿嘿，我本来想通过这个游戏拿到钱，给自己赎身，没想到啊没想到，”崔艳仰着头故作豁达地笑了几声，但她颤抖的声线连说话都有些不稳，“不过，也算是解脱啦，嘿嘿。”她把脸埋在桌子上面，喃喃道，“心肌梗塞，嘿嘿，比起爆掉也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留我个全尸，挺人道的。我终于自由了……”

随后最后的“自由”两个字出口，崔艳的身体抽搐两下，最后也静止不动了。

我叹息一声。这个崔艳虽然是个妓女，刚才的表现也祖鲁强横，但是也是个可怜人。本来来这里是想赢得赏金赎身，结果没想到赔上小命。

在座的众人都沉默不语。兔死狐悲，在座的除了我，大概都是想要高额赏金而进入狼蛛游戏的人，他们看到崔艳的结局大概也能够想到自己的结局。现在坐在这里的大家，大概已经没人对高额的赏金感兴趣，而是纯粹出于求生本能才想要玩到最后的了。

“第四局21点游戏正式开始。首先有请庄家白晓发牌。”

液晶屏中发出的机械女声毫无情感地年初游戏指示，忠实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我依言照做，从发牌机中取出两张纸牌。

一张牌牌面向上，是一张a。另一张牌面向下，我起开纸牌，一张黑桃10静静躺在了桌面上。

“庄家白晓，拿到黑杰克牌型！”

我呼出一口气。这一轮我又是安全的，我从发牌机中抽出两张纸牌，打算进行下一步，对每个玩家进行发牌。

“等一下。”

我有些惊讶地抬头，是朱杨刚才打断了我。圆桌上的其他几人也看向了他，大概没人会想过这圆桌上居然还有人提出“等一下”这样的要求。

“我要求你解释一下，”朱杨眯起了眼睛，打量着我手上的纸牌。

“方片a，黑桃10，真是一副好牌。你直接喊出了黑杰克，这一轮你也是安全的。”朱杨的语气非常平稳，但说出来的话却充满了不忿，“你的运气凭什么这么好？”

我微笑道，“我之前就跟崔艳讲过，运气就是运气，你就算是挑剔也没什么用。我倒是也很希望你也拿到黑杰克牌型，这轮也能够顺利过关呢。”为了避免引起歧义，我顿了顿接着说道，“当然，我的意思是，也希望大家都拿到黑杰克牌型，毕竟这个牌型比较安全嘛。”

我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每个人都拿到黑杰克牌型，每个人都拿到21点？这在这个牌桌上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我这么说，也无非是为了安慰大家罢了。

朱杨不依不饶，“嘿嘿，你表现的很游刃有余嘛。除了刚才有人死掉的时候你有些情绪波动，其他时候的情绪是不是太过放松了？大家可都是神经紧绷着，你怎么可能能够一直保持这么稳定的情绪。”

我扯扯嘴角，“老弟，那个不叫放松，那叫做漠然。别忘了我可是个抑郁症患者，情绪缺失是我的重要症状之一。”

“我可不是说的你的情绪，你别引开话题，白晓，”我的漂亮话儿在朱杨这里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冷冷地说道，“最可怕的是，你每次拿牌的时候都格外放松，难道是知道自己稳操胜券？你刚才跟崔艳说，庄家的运气，嘿嘿，庄家能够有什么运气？”

我明白朱杨的意思，21点是完全比拼运气的游戏，在这牌局上，庄家和玩家没什么两样。庄家甚至还有拿到17点以下的点数不能够叫停这种破规矩，完全没道理比普通玩家的手气更好。

然而最关键的是，在赌场里，你见过有几个庄家输钱的？

我从没进过赌场，但是也知道，赌场里输的人从来都不会是赌场一方的庄家，而只可能是赌徒，这是个庄家稳赢的局面。在所有的赌场中，庄家通过各种方式，出千、抽水甚至是修改规则，让自己处于稳赢的局面。玩家赢得的钱，是从别的赌徒那里获得的赌资，庄家的根基从未被撼动半分。

换个角度想，要是庄家有输掉的风险，谁会去开设赌场？现实生活中的赌场，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个游戏的胜利，在决定出庄家的那一刻，就已经完全确定下来了。这个游戏的本质，其实并不在于什么运气、什么摸21点，而是在于——庄家表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