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染成日里都在赫连清面前晃悠,那如沐春风之感叫何人去看都是奇异的,但玉染十六岁那年的举措震惊朝野,确实又无法不让人往另一个方向想,也就是觉得太子可能才是干政的那个人,宁君的位置坐得仍就是虚虚恍恍的,只不过是现今这位太子的手段比前太子要好些罢了。
这些个风言风语倒是无伤大雅,玉染全当戏言听过算数,想来这世上能够撼动她心惊的事情也是少之又少了。
“参见太子殿下。”丞相禄成济朝着玉染作揖说道。
太尉后一步停下,抱拳作揖,“殿下。”
御史大夫手里还捏着上奏的奏折,面上沉重,也是向着玉染道:“见过殿下。”
玉染点了点头,挥手道:“你们就不必多礼了。”
禄成济闻言先是抬头看着玉染,他们三人的年纪都差不了太多,皆是几近而立之年,他的眉间紧锁,须臾开口道:“殿下今日前来可是寻君上商议有关安国和亲之事?”
玉染随意笑了笑,反问:“如果只是和亲,那太尉又何苦操劳至此,大夫手中的奏折又为何源源不断,无可歇息?”
“殿下,华国先是意图破我宁国要城,不成之后又转而攻破安国乐雪城,现在边城的将领都是忧心于若是宁国和商国想要借机一齐削弱我宁国该如何是好。”太尉拱鸿云叹了口气道。
御史大夫贺通思量了一下说:“殿下觉得宁国与安国和亲是否妥当呢?”
玉染似笑非笑,“要是我说此事是我看妥的呢?”
“殿下的意思是觉得和亲对我们有益?”禄成济问道。
玉染语气平静,脚下踱了两步,长袖一挥,淡定地说:“华国和商国的是走着两条路打着同一个算盘,就算目的再相似,心却不在一条上。而安国现在的威胁迫在眉睫,此时相与宁国和亲,也就在于想要依靠宁国的力量联手退兵。也许安国的心思也不纯粹,但至少在可以自保安定之前,他们是做不出其他的动作来了。我们堪堪逼得华国退兵,又曾夺走过商国的疆域,现今他们两国想要攻打安国,我们也不可谓不是身在危险之中了。安国和宁国最是临近,若是安国乱,那我们离乱的那一日也不远了,你们可有想过若是华商两国突然兴起转而又来攻打我宁国会如何?即便可以尽力一搏,谁又可说不会折损军力?所以由此来看,与安国和亲联盟也未必不可尝试。”
贺通赞同地点了点头,对玉染再次拱手作揖,“还是殿下想得周到。”
“没有什么周到不周到的,不过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玉染扬了扬眉,顿了顿又对太尉拱鸿云道:“这些日子还要劳烦太尉差人在边城把关。”
“殿下是觉得会有他国之人偷袭?”拱鸿云神色凝重。
玉染摇头,“我觉得暂时不会,但总须以防万一的。”
“我明白了,殿下。”拱鸿云点了点头道。
“殿下近日来气色不佳,想必也是政务操劳了。”禄成济说。
玉染想了想,觉得自己易容之后模样大变,几乎是看不出任何身为女子时的影子,又哪里看得清气色的好坏呢?再说起政务操劳,她的确是有很多事在操心,但操心得更多的,却是一个人,而那个人现在就躺在自家太子府里,还不知打着几番心思。
“那就多谢丞相关心。”玉染眉眼微动,一双眼睛透亮而锋利。她甩了甩袖,右手中的折扇敲了几下自己的额头,随后一边笑着一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没有再看身后三人一眼。
待到看不见了玉染的背影,禄成济才开口说:“若非近日里又有传闻将殿下说得风言风语,我还真是一点都瞧不出这样一个精明的人是哪里来得风流。”
“谁说精明就不可风流了呢?不过既然太子殿下有此运筹帷幄的本事,难能风流也是无所谓的吧?”拱鸿云接话说:“太子还年轻,喜欢什么人还轮得到我们管吗,我们都是而立之年的人了,又不会讨得殿下的喜欢,又何苦在这儿担心?”
“御史大夫说得这句话还是有理的。至少殿下之才,我很佩服。”贺通随即说道。
“也是,我们的这位太子殿下确实是当世奇才了,我还真的不能想象要是四年前前太子逼宫成功,那现在我们会落到何等境地。”禄成济叹了口气,感慨道:“可是如今太子和君上之间的情况,我还真是一点都看不懂了。”
“前太子之事君上也不曾叫人封锁过消息,而如今的太子即使功高盖主也未让君上有过任何的疏远和不满,看来有很多事情并非是我们可以随意揣测的。”拱鸿云长长舒出一口气,“看来,我们还是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走一步算一步才是对的。”
“当年前太子本要将我当做奸贼除去,也是殿下救得我,不论如何,我都定要信他。”贺通沉声说道。
“我们又何尝能说不是呢,如果前太子当年登基,或许我们都会死。”禄成济轻轻叹息,“总之,我们也不必再多想了,还是如大夫所言安稳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