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什么人？”
“你管我是什么人？这山是你们的吗？”赵东一把推上去，“这条碎石沟里的泉水是我的生活用水，你们又不是我们村里的凭什么霸占着不让我过去？”
不远处一个老者正被一个女孩搀扶着在沟里走着。
老者似乎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大声喝到：“小马，不要为难人家！”
小马约莫三十岁，身材魁梧，就像铁塔一样依旧挡在赵东面前，他阴沉着脸：“对不起，这位同志，我们有要紧事情，你取水能不能晚一小时过来？”
赵东不喜欢这人：“不行，你们做你们的事，我取我的水，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这样鬼鬼祟祟的，算什么？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嘛？连我取个水都妨碍你们？”
“你……”
老者已经走过来：“他说的对，你们不要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山民取水不容易，让他过来吧！”
赵东听老者这样说，倒是心念一动。
他打量了一番：老爷子不是一般人！
喜欢穿军用胶底鞋，那就是早年当过兵；喜欢前袋插钢笔，那就是早年当过官；红木的拐杖，还镶着玳瑁，那就是家里人很有钱；随行的人有两个是保镖，还有一个女孩看起来像是家人，不过女孩子的气质惊人，容貌出众……
咳咳！
老爷子干咳了两声，赵东一下子羞愧起来，他的视线刚才可是停留在那女孩身上好久。
赵东打量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和女孩也在打量他。
“小伙子力气不小啊，你取水怎么用加仑桶和石头坛子啊？为什么不用水桶？”老爷子和气地问道。
“我在山上开荒种地瓜，水桶用来浇地了，这是我喝的水。”赵东低着头，只顾着回避着女孩的目光。
女孩突然皱皱眉：“这山上可以私自开荒吗？你们村里也不管？难道没有农田承包给你们吗？”
赵东愣住了，指指错落在山坡各处的梯田和山地：“这里根本就没有一块基本农田啊，都是村里前辈们开出来的梯田，承包也基本上是承包给开田的子孙后代，至于开荒，村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口粮田和自留地不够吃，要么开荒，要么就出去打工。”
女孩声音大起来：“我看你也是上过学的，为什么不动动脑筋，试着种植些经济作物，比如烟草、水果、蘑菇，网上就能找到资料啊！你开荒就种地瓜，你知道不知道，盲目不合理地开荒这对环境影响有多大！经济上也不合算……”
“好啦！”老者摆摆手制止了女孩的话头，“人家来取个水，你就一大套帽子砸上去，这样说教是没有作用的！”
赵东并没有懵，而是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可能是个干部呢！
有老爷子这样的靠山在，年纪轻轻做官很容易，不过女孩倒是有一番抱负的，只可惜空有热诚，没有想过，为什么这里的山民会墨守成规，不思发展。
谁不想发家致富呢，可是在酒侯村，很难！
赵东没逗留闲聊，而是快步走到泉水那边，用加仑桶接水，然后浸泡酒坛，溶出酒膏之后灌入另一只加仑桶。
他的视线时不时飘向那一对爷孙。
老者环顾着四周：“当年我们游击队就在这里牵着鬼子走了三天四夜最后打了一个大胜仗……”
女孩噗嗤笑起来：“爷爷，你在家就说了无数遍了，这是您参加的第一次战斗，那时候，你是小伙夫，才八岁，就抓住了一个伪军，缴获了一杆柴火棍……老套筒。”
老者没理她，在他心里，年轻这辈是根本不能体会他当时的心情，每每回忆这段历史，他都没有一丝高兴，反而是沉重：“打死六个鬼子三个伪军，抓获十一个，而我们的队长、副队长都牺牲了，六十个人的队伍最后只剩下八个人，这场胜仗是用烈士的尸骨堆砌来的。”
他指着周围的碎石，似乎一个个战友的尸体就躺在那里。
这时，一阵酒香飘来，老者陶醉地闻了闻，心里说道，老战友们我终于找到你们啦！我要好好敬你们一杯！
“来酒！”老者大吼一声，“我要敬我的大爷大叔大哥们一杯！”
两保镖徒然变色，女孩子也尴尬地低下头：“爷爷，那两瓶茅台……被我……被我忘在家里了。”
两保镖可是记得这位小姑奶奶当时发飙：“酒，我没收了，谁来也没用！”
明明是没收，什么叫忘在家里了……
老者眼前一黑！
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地方，好不容易征得同意出来，好不容易爬到这里，就是为了见见战友们，怎么就……没有酒呢？
老者一下摔倒！
顿时鸡飞狗跳的！
“啊！我爷爷的腿上出血了，快去医院！”女孩直接将老者背起来……
“不要动！”保镖小马一把拉住女孩，“首长他可能是骨折，要是乱动，极有可能大出血，并且截肢……”
另一个保镖已经开始打电话：“军分区吗……能不能找直升飞机……”
一旁的赵东都听愣住了，这来头太大了吧！
噗——
老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指着女孩：“齐若彤，你怎么敢……你让我死不瞑目吗？我齐正轩一生戎马倥侗，我心里唯一的遗憾就是带我走上这条路的老哥哥，大叔们临死之前没能吃上一口我做的饭，喝上一口好酒……你……”
老者一口鲜血喷出来。
“呜呜呜……爷爷……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你打我吧……”
齐若彤哭了！
两保镖也是无法劝解，只好面面相觑。
“那啥……这位老……老战士，不就是要酒吗？我们酒侯村别的没有，酒还是有的，我这边就有啊！”赵东觉得为了让老人不至于留下遗憾，他贡献出一点酒来算什么！
他拎着半坛子药酒就走过去。
“其实这是药酒，正好可以治骨折，治伤敬酒两不误。”赵东掀开酒盖。
所有人都被陶醉了，这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