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成大夫可是我们上清镇家家姑娘都想嫁的对象,偏偏讨了丑的要命的老刘婆做了媳妇,这可是多少姑娘眼睛都要哭瞎的!”一个娘家在上清镇的老婆子说道。
“老刘婆,你快说说当初怎么勾搭上成大夫的呗?我们都好奇的咧!”
“就是,江家儿媳妇是郑氏花银子买的,所以人家长得丑,也能嫁给眉清目秀的江家老二,虽然老二是个命短的病秧子,可郑氏是村上出了名的能干,家里拾掇得里外整齐!你呢?年轻时候家里还穷得很,到底怎么让成大夫愿意娶你过门的?快说说!”
这几个老人家不是老的缺了牙、就是秃了顶的。
此时一个个神情猥琐、挤眉弄眼的说这个话题,有种说不出来的喜感!
卫裁缝家的丫头果子也不啃了,瞪大着一双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老刘婆,想听她讲故事。
刘婆子年轻时长了一张极为丑陋的国字方脸,老了圆润了许多,倒显得好看了不少。
她此时听得又气又得意,点着那几个老家伙笑骂道:“我呸!你们这几个老东西,一把年纪了喜欢打听这种事情?真是为老不尊,也不怕被人笑话!”
说完,她又看向赵氏:“不过,我倒是很奇怪,江家媳妇虽说长得丑罢,她那个阿姐我们都见过,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段有身段的,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莫不是,那个宁家小哥,也是个短命的?”
“哪能啊!宁家小哥一表人才,去年秋试中了举人,宁家干脆迁到镇子上住了,至于陈莲……宁家对外说法是,夫妻和离,也没说她什么不是,但如今看看江家媳妇这境况,只怕这陈莲是在宁家做了什么事,宁家容不下她,将她赶出来啦!”赵氏痛快地说道。
过去杨氏总爱跟她娘家人显摆阿莲嫁得好,自陈莲被宁家驱逐,她娘家人不知道有多高兴!
“看看,长得美的,心思不正,就算是抢了妹妹的婚事,也还是会被人家赶出来的!”
“对嘛,这陈莲肯定心术不正,指不定就是犯了七出,被宁举人给大笔一挥,休了!”
“杨氏偏帮陈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村民们丢了碗,更是热火朝天的议论着,很快就编出了各种陈莲在宁家不检点的行为……
总之,就一个晚饭时间,整个清河村的迅速传开了,江家二媳妇的亲娘杨氏跟亲姐陈莲,是两个苛待亲人心狠手辣的。
而陈莲被夫家赶出去,也是个犯了七出,不安分的。
江高树把成大夫送到江家,打了声招呼就也赶紧回了自家。
这时天已经黑透了。
一进家门,他就被老村长给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你小子地里东西也不知道收拾,又跑哪儿野去了?”
“不是,阿爷!是郑婶儿家……”江高树长得高壮,可这时候委屈得像个小孩子,忙不迭地解释发生了什么。
老村长听了之后,就皱起了眉毛。
他们江家的媳妇,能是由着外人这么欺负的?
先前见过这杨氏母女,两人都是笑眯眯的,很会说话,没有想到背地里居然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那个江陈氏嫁给江家老二,偏老二是个病秧子,没几天就过世了,江陈氏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可为人媳妇,却一直很本分。
江陈氏这必定是被逼的狠了,没办法才对郑氏倒苦水,说出实情。
说不定杨氏母女一直都是这样待她的。
总归是个可怜的孩子。
不过,这是别人家的家事,他不好直接插手。
老村长叹了口气,佝偻着背用老烟枪敲打江高树:“赶紧洗手吃饭,你年轻力壮不要躲懒,这段时间,多帮你郑婶子和宛葶干点活,都是一个大家子的,你郑婶子一个儿子被拉了壮丁上战场,还不知道有命回来不,一个儿子病死,也是个不容易的,明白吗?”
“阿爷放心,我知道的!”对此,江高树自然是应下。
另一边的江家。
杨氏和陈莲被隔到院子里,江宛葶不准她们进屋。
成大夫则赶紧进了里屋给陈容把脉,瞧病,越瞧,他这眉头就皱的越深,不停的捋着花白的胡子,一下接一下的叹气。
一旁,郑氏跟江宛葶听得一颗心提起来。
江小妹沉不住气:“成爷爷,您这直叹气,我嫂子的病不好了?”
成大夫过了好久,才是又叹口气答道:“她这病耽误住了,只怕难治好。”
“成叔,只要能治好阿容,多少钱我都出!”郑氏脸上不急,心里急的很,这话说的一点不犹豫。
“不是钱的问题,她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又是一滴药没喝进去,已是伤及肺部……加之肝气郁结,气郁化火,胸胁窜痛……”成大夫捏着羊胡子,神情无悲无喜的口述着病理。
娘俩听到“严重”二字,不由得一颗心收紧。
江小妹更是悔恨自责的要掉泪。
嫂子会病成这样,都是因为她推了嫂子落水,这个天儿,又是日头西落时候,那池水仍旧是寒凉的很。
不就是一盒胭脂?她至于那样激动在意吗?
嫂子平时待她多好啊……
可想到公子,她内心又十分的纠结,埋怨之余又是微微的有些疑惑,嫂子平时根本不会打扮,为什么会突然拿她一个胭脂呢?
成大夫则继续的道:“虽有方子可以医治,只怕她会落下一个一受寒就咳嗽不止、心口发疼的毛病,就算治好了这一次,往后遇到冷天再病发时候,亦是尤为痛苦的。”
江小妹一听,扑到郑氏怀中哭出了声:“阿娘,都怪我!怪我!要不是我使性子,嫂子怎么会病?怎么会病啊!呜呜……”
“唉。”郑氏叹着气,拍了拍她的头,却没有说什么安抚的话。
不止是江小妹觉得愧疚,她心里一样不好受。
阿容嫁到江家,却一早就守了寡,自己再是疼爱她,又有什么用?现在又生了这样的大病,今天她那些话,只怕过去在陈家的时候,也过的不怎么好。
总之,这是一个命苦的孩子。
杨氏母女这一次的作妖,她面上不说,心里却仔细的盘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