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月打电话给楚城,要见楚汉。还有一周,他们的案子要开庭了。
秦月见到楚汉。她细细低声告诉他原因。
楚汉黯然。虽然无心,也无爱,他们毕竟一起生活过那么几年。她对他,一言难尽。而他每次看到她,都只想闪避。
女人痴情,又绝情。
“知道了,这件事,只告诉林城即可。我的案子很快就审理,那日,你们不必过来。”楚汉转身走了。
秦月看到他步伐沉重,眼睛里少有的氤氲。
新春牛奶新派来的大区经理贾峰,个子不高,秦月目测也就刚刚1米7的样子。带着眼睛,眼睛很小。
在他的办公室里,秦月看到温言。
今天,长林商贸和温氏交接市场。
常冬带了一卡车人。
贾峰对秦月和常冬说,“王总出事,已经调回总部,山东大区必须调整。你们有能力接,合同继续,没有能力,就退出。”
常冬跟着楚汉多年,行事风格早有了楚汉的痕迹。
“贾总,我们既然签了合同,就有能力接下市场,贾总的安全也请放心。”常冬缓缓说道。他的沉稳和冷静让秦月感到心安。
温言和温语站在那里,他们身后站了一排人。
温言看着秦月,长款的羊绒黑色修身大衣,刚到肩的中长发,站在一群男人堆里,沉稳大方,不卑不亢。她已经不是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小助理了,她现在是楚汉的代言人!
真是讽刺,自己培养出来的人,竟然成了对手的左右手!温言有些不甘,却无能为力。
这次市场交接,温氏表面是非常配合。各商场分销商库存都已经盘点清楚,各种费用也已经整理出明细。只是这家刚做一年的当地分销商不配合,老板叫陈涛,因为私自改产品日期被公司查到,本来也要和他解除合同,赶上市场调整。
长林集团根本不想和他续合同,直接换了分销商。他急了,不交库存。温言过来只是做样子,或者说是看笑话,他很想看看楚汉不在,秦月他们如何处理这样的主。
陈涛坐在那里,身后站了六个人。他侃侃而谈,要费用,要损失,诉苦。就是不开库房的门。
贾峰坐山观虎斗。他很聪明。接管山东市场,他没有单独去过温氏或者长林,他不和他们任何一方接触频繁或者起冲突。
他让长林公司自己找温氏接收市场,他带了几个业务监管。像个局外人。
秦月知道,他就是楚汉说的聪明人。
常冬并不说话,天色已黑,大家都没吃饭,谈判也没有任何结果。
派出去交接其他市场的人陆续返回,已经交接完毕,双方都签完字。
只剩下陈涛这一个库房。
常冬看了看秦月,温言倚着门,抱臂看着。
“今天无论如何一定结束,这件事太牵扯精力。”秦月低声对常冬说。
“我明白,最后只有以暴制暴了。”
“对什么人用什么方法,也许这是最快最直接的解决方式。”秦月说。
对于无赖,秦月从来不怕他们。她从小自己做主惯了,她不象看起来那样娇弱。这点,楚汉和温言都知道。
她拉着贾峰到外面,“贾总,还有一些市场支持方面的问题,我想再咨询一下,”贾峰老狐狸,立刻带人跟着到了外面。
温言没动。“言总,这事你给帮忙看看,本来也是你的客户。”她转身和贾峰说话。
常冬一使眼色。车门打开,下来二十几人。悄无声息进到陈涛的库房。
温氏的人看着温言和温语。温言摇头。
里面准备关大门,温言站在门口,两条腿里外各一条。
“言总,你是进去呢还是出来?”秦月问。
温言想了想,走了出来。里面关上了大门。
人和人不同,喜欢的方式不同。
“秦小姐,佩服,几天不见,你很有他的风范,处事果断狠辣!”温言看着秦月,冷笑道。
“言总过奖。我只是比别人看得明白而已。”秦月道。
他们到另一间屋子里喝茶,外面寒风刺骨。
库房里寂静如水。监控已经关了。常冬阴着脸,陈涛带的几个人后面都站了两个黑衣人。动也不能动。
常冬看了一眼范星,范星是常冬的助手。范星手里拎着一把大锤子,直接将库房门大锁砸开。
陈涛刚要站起来,被人架起拖到库房门口。
温言听到声音,看着秦月。秦月谈笑风生,赖唧唧地向贾峰要活动和费用。
常冬点头,六个人手里拿着细细的尖锐的锥子直接进了库房。
他们对着库房里的牛奶用锥子戳了起来。细小的缝隙,外包装根本看不出,拎起来,全部漏奶。
十几分钟,已经戳了一大片。
“这些都是废品,我们不要,陈经理自己买单吧!”常冬说。“继续挑,看看还有没有漏奶的。”
他们继续用锥子扎起来,扎完了,挑出漏奶的,放到一边。
“好了,我们现在交接!”陈涛终于松口。
“不急!”常冬看着他。
“我们初次做牛奶生意,水多深并不知情,万一陈经理挖了坑我们跳,我无法和老大交代,所以必然仔细,还请陈经理谅解。”常冬并没有喊停下。
“继续!”常冬说。
陈涛看着常冬:“常经理,我陈涛明白了,以后长林的市场,我绝不染指!”
常冬走过去,看着陈涛的脸。
“好,有诚意。”
再打开门,库房交接完毕,字都签好了。果真迅速有效。
贾峰很满意。“长林集团可以呀,办事利落!温氏也不错,全力支持。以后给你们争取好的政策。”
“那么贾总,晚上请您和言总一起吃饭吧。”秦月说。
“不了,我也刚到山东,走走市场。”他客气几下,走了。
贾峰哪敢坐下,现在谁家的饭也不好吃,贾峰很明白。
“秦小姐,贾总走了,可否赏脸一起吃晚饭?”温言看着秦月。
秦月看了看常冬,“你带着大家去吃饭吧,太晚了,大家都饿了,我和他谈一谈。”秦月对常冬说。
“秦小姐,我要保证你的安全,这里你并不熟。”
“没事,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现在的我也不是以前了。”
“放心吧,常助理,只是一顿饭而已。”温言拉起秦月的手上了车。
秦月想和温言谈谈。 她总是认为,双赢是最好的结果,生意人,没有必要打的头破血流。而且温言和楚汉,有着说不清的恩怨。
他们进了一家炒鸡店,点了几个当地菜。
秦月现在面对温言,能够从容对话,思路也很清晰。
以前的自己在温言面前,无条件地服从。他做过自己的恋人,又做过自己的领导,总有压迫感。现在楚汉出事,而且他又如此信任自己,像是有担子压在秦月身上。人的潜力的确是无限的。
“你现在选择跟着楚汉?”温言坐下,直接问她。
“他出事了,要我帮忙。我也想帮他。他是我儿子的父亲。”
“温氏和长林,可是对手。”温言看着她。
“言总,你和楚汉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到底怎么回事?做生意,只有对手吗?”
“他的母亲和我父亲不清不楚,我的双胞胎姐姐和楚汉一起掉到海里,我父亲救了楚汉,我姐姐死了。我母亲因此得了抑郁症,跳楼自杀。你说我和他的疙瘩,能解开?”
秦月黯然。是的,涉及到亲人的生命,没有人会释然。理解和体会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那么,你认识白楠吗?”秦月突然问温言。
“白楠?不认识。怎么了?”
“不知道白夫人是不是还有姐姐或者妹妹。”
“据我所知没有,好像有过一个哥哥,很多年前已经没了。”
“他们家的事情,我不感兴趣。只是你,如果跟了楚汉,我们就成了对手。”温言看着她。
“我并不想和你成为对手。”温言继续说。
“我们可以一起发展,一起抢占别的牌子的份额,一起向前走,不是更好吗?”
“妇人之见!战场上,最终结果只有输赢,其他都是过程。比如联手,比如双赢,都只是我们各自达成自己目标的一个过程和手段。这些,你不会懂,不知道这个时候,楚汉把你推出来什么意思。”
“我想他不会害我,而且我愿意帮她。”秦月说。
“何一诺的事情,何氏不会罢手,无论案子结果如何。”温言道。
“不一定,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秦月看着他。秦月觉得,何一诺的父母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得了绝症,就不会怪在楚汉头上。
温言笑了。
“你知道你吸引我的是什么吗?”
“什么?”
“你的优点是总看到人的善,你的缺点也是如此。”
“言总,我周围的朋友都是这样。”
“也许。可是防人之心必须要有。”
“我也不傻,所以没事的。”秦月看着温言,他今天的话是可信的。
“你要是傻,我也不会和你说这么多,你不傻,可是知道的少了。你知道楚汉如何建立的长林吗?他利用了何一诺。何一诺给他投了30%的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