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儿找了一根树根,正打算一拐一拐走回去,结果却发现自己迷了路,不知道东南西北,一时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四周围全都是树木,没有任何可以辨别方向的东西,高高的树木把长林寺挡得不出一点,让小小的井儿彻底不知道要怎么办。
“一切随缘,一切随缘……”井儿虽觉得有些委屈,但又觉得如果自己左右不过在山里罢了,走着走着,一定可以绕回去的,可是一个人还是有点害怕,便装着自己是山中隐居的高人,把一切看得轻一些,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井儿一拐一拐的缓慢乱走着,清晨的冷风一吹,井儿小小的身子似乎就要吹倒了,为了给自己打气,井儿咿咿呀呀的唱起了刚学不就的经书,唱了一会,又觉得在偌大的青山里响这孩子不着调的唱经书的声音着实诡异得很,便还是闭上了小嘴巴。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想来也没有多久,这蒙蒙亮的天已经全亮了,东方吐白,太阳就要升起了,十分耀眼,把深陷深林的井儿拯救。井儿抬起被树枝刮伤的小手,指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露出了笑容。
“太阳东边起,西边落,这是东,那这就是西!”井儿开心坏了,急忙拐着扭到的小脚,往与太阳升起相反的方向走去,往西坪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阳都已经完整升起,井儿依旧在山间游荡,徘徊着。
“寺外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好玩,如果我不摔倒,我现在都能跑到山脚下了,然后就可以用爹爹给我留下碎银子去买好吃的,玩一个早上,然后午时前回寺……现在可好了!哪里来的怪僧人,一大早回寺院,吓死我……”井儿碎碎念着,越想越奇怪。
“寺里有严格门禁和就寝时间,他是怎么出去的?天刚亮才回寺,难道是在外面过了一夜?他好像还藏着什么东西在身后?”井儿一边走着,一边细细的想着,“我好像见过这个小师傅……好像……哦!第一天来长林寺就见过!那天也是这样撞见了!嗯……”
井儿想了好一会,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好想的,便又开始专心的乱走了,走着走着,肚子就咕咕的叫起来,井儿无奈摸摸小肚子,四处看了看,寻找有没有什么野果可以吃,结果还真找到了,还不是很远,大概也就十几米罢了。于是井儿便拖着受伤的小脚过去,由于有些心急,便也不管脚是如何,忍着痛,只为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于是到了,井儿非常开心,果树偏矮,井儿便抓住树干,小心的爬上去,越爬越高,找到一个视野好一点的地方,坐下,然后一边吃着野果,一边看着深山万物,吃完了手中的几个,便站了起来,平梅之景尽收眼底,美不胜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让井儿一扫所有委屈辛苦,开心起来。
“你以为你是小鸟吗?”突然树下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吓了井儿一跳,还好及时扶住了树干。
“鸡毛兄!”井儿开心的冲着树下好看的人儿说道:“我今儿一早就偷跑出来了,本来是想找你玩的,但是这山真的是太大了,没想到是你先找到了我。”
“你不要乱动,我爬上去。”陆翎依旧是背着背篓,里面装个各种各样的药草,头发半披着,只用了简单的发带绑着,让人感觉又些许随意,但却非常舒服。
“你怎知我在这儿?”井儿小心坐下,腾了一个位置给陆翎,笑得开心。
“路过而已。”陆翎坐下,却发现井儿似乎有点不对劲,竟然一身那么脏,“上一次见你,也是这般乱糟糟。”说着就掏出了手帕和水袋,打算帮井儿擦脸。
“刚刚不小心从山顶滚了下来……”井儿本来已经缓过来了,可是陆翎这样一问,却觉得委屈极了,把自己划伤的小手伸过去给陆翎看,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陆翎的愣了一下,眉头全挤在一起,又细细打量了一下井儿,发现不仅是被刮伤,这脚还扭到了,都已经红肿起来,小脸儿也出现了一道伤疤,满身灰,天上还插着树叶。一下子便窝了火,把手帕和水袋收好,然后把背篓直接扔到了树下。
“我背你下去。”陆翎轻轻站起来,一手扶着树干,另一只手伸着,要拉井儿起来,而井儿却是一脸迷茫。
“起来!”陆翎突然厉声道,吓得井儿赶紧起来,却才发现自己的左脚痛得厉害。
井儿看陆翎似乎很生气的模样,也不敢说什么,便小心的把手搭到陆翎肩膀上,却又觉得自己身上脏得很,不敢靠近陆翎,怕身上的泥沙脏了这样好看干净的少年郎。
“快上来!”
陆翎微微蹲着,他的手一拉,井儿便是这样,第一次靠她心心念念的画中人如此之近。近得能感受到眼前人的体温,近得能闻得见他身上淡淡的药草香,近得能听见他的心跳声……不,是井儿自己的心跳。
陆翎背着小小的井儿,小心的从树上下来,一落地,便又小心的把井儿放到草地上,一句话也不说。陆翎捡起背篓,拿出一些井儿不知道的草药,然后就开始用石头把草药捣烂,弄成一小团,然后用手帕包着,拿着又走到井儿旁边。
陆翎二话不说,便把井儿的左脚的鞋子和袜子脱掉,小脚就这样一丝不挂的出现在了陆翎面前,羞得井儿小脸一红。
井儿左脚已经红肿得厉害,看上去像脱臼了,陆翎轻轻碰了一下,痛得井儿惊叫出声,陆翎抬起头,眉头又是挤到了一起,脸上写着两个大字--生气。井儿委屈巴巴的看着陆翎,却看到他竟恼得厉害,也不敢吭声,便闭上眼睛,示意他可以帮她把小脚丫归位。
陆翎想了想,突然一用力,井儿猝不及防,惊叫出声:“啊--”
陆翎面不改色,拿出刚刚捣烂好的草药,敷到脚踝红肿的地方,再用手帕包扎好,弄好之后,再替井儿穿上袜子和鞋子,依旧的一句话也不说,好像气得不轻。处理好扭伤的左脚,又不知道在捣什么草药,似乎还很忙。
突然“嘶啦--”一声,井儿看到陆翎撕下了他的衣角,又包了一小包草药。然后拿来了水袋,走到井儿旁边,依旧不说话,突然又动手撕了衣角,然后沾了水,帮井儿擦手擦脸,把头上的树叶拿掉。伤口处都用清水洗了洗,手法很是娴熟,却非常轻柔,似乎是怕弄疼了小井儿。
被划到的地方,陆翎都用草药轻轻抹了一层,除了井儿脸上的刮伤没有抹上,其他伤痕处理好了之后,陆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一打开,是淡淡的花香味。陆翎用手轻轻的帮井儿抹上。陆翎的手冰冰凉,触碰到井儿的小脸,井儿小脸儿却热得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