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气，乍暖还寒。我作为小姐，自然是衣衫单薄，晚风吹来，我有了些冷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齐铭见了，便把外套脱了下来，递给我，说：“披上吧，别再着凉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也许，就是在那一刻，我动了那么一点点的心思，当然，我也不敢想太多，只是觉得他这人还不错，仅此而已。

吃过烧烤，他带我回家。我说浴室在哪？他把我带到浴室门口，特意叮嘱我，洗澡出来的时候，一定要穿着浴袍。

很快，我就洗完出来了，毕竟天天洗澡，身上也不会很脏。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齐铭。齐铭也看着我，目光中满含伤感。

“你多大了？”齐铭问我。

我笑着说：“二十一。”

齐铭也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轻声问道：“你做这行几年了？”

“两年。”我淡淡回复道。

齐铭低下了头，叹了一句：“以后别化妆了，你素颜比化妆好看多了。你这般漂亮的女孩，应该找个正经工作，嫁个好男人，怎么会做这一行呢，有什么苦衷吗？”

说实话，我对这类问题实在烦不胜烦，出于职业素养，我只能笑着说：“哪有什么苦衷啊，若说苦衷，就是我没托生在一个富贵人家，想要什么，只能靠自己挣钱去买。正经工作看的是学历和能力，漂亮又不能当饭吃，我需要养活自己，自愿做了这一行。”

齐铭沉默半晌，才说：“别回去工作了，你还年轻，那里不适合你。”

我苦笑道：“帅哥，我不当小姐，上哪去挣钱，你养我啊？你要是一个月给我三万块钱，我就当你的情儿，专门伺候你一个人。”

齐铭没说话，貌似在思考要不要包一养我。我在心里想，如果他说行，我肯定同意。虽说按照我目前在夜场的一姐地位，一个月挣五六万块钱都不是难事，但是没有一个女孩愿意每天被不同的男人摸来摸去。再说了，面对一群又老又丑又胖的秃顶猥琐大叔，还要装出一副喜欢的样子，简直是遭罪。

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真的做不了小姐这一行。

我做小姐的这两年，遇到过好几个啤酒肚大叔，说是想要包一养我。我说一个月八万，他们便调笑两句，又说别的话题去了。有一次，一个客人偷着议论我，被我听见了，说我一个被多少人上过的烂婊一子，居然要出了八万块钱的天价包一养费，一个月给我五千，都是高看了我。

这样的话，我听过不止一次，只觉得可笑。在这些手里只有百十来万的土豪大叔眼里，八万块确实是天价！可他们也不想想，我摸爬滚打，在这个圈子里混到一姐的位置，攒的钱都有一百多万了，一点也不比他们少，我凭什么要贱卖自己？

更何况，若说八万是天价，三楼的头牌小姐，出台一次都是一万起步，又算什么呢？

等了半天，齐铭还是没说话，我有些不耐烦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好歹说句话啊！他不开口我开口，我直言道：“帅哥，不行就算了。说实话，依着你的相貌，和你现在的能力，一定能找个好看的媳妇，跟你好好过日子。”

齐铭意味深长的打量着我，说：“你是一个好姑娘。”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从没有一个嫖客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大脑反应了几秒，我苦笑着说：“我是一个小姐，可不是什么好姑娘。”

齐铭又不说话了，我坐在床边，感觉气氛有些沉闷，我说：“若说我好啊，倒是有一点挺好的。”

齐铭问道：“什么？”我慢慢解开浴袍，用魅惑的语气说：“和我做了就知道了。”

我以为，依靠我丰富的经验和炉火纯青的演技，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有生理反应，齐铭应该也不例外。万万没想到，齐铭皱着眉头看着我，严肃地说：“别这样，把衣服穿好。”

这是在我职业生涯中，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既然齐铭只想跟我清汤寡水的聊天，不想做爱，那我也不勉强，反正出台费已经交了，他不要我，是他的损失，我又没事。

那一晚，齐铭留我过了夜，却什么都没有做。清晨，我穿衣起床，齐铭拉住了我的手，语气十分诚恳，轻声说：“小兰，你，你能给我留个电话吗？”

我所接触的客人中，要我电话的不多，只有几个特有钱的秃顶大叔要过，最多的也就打过三四次吧，基本都是“今晚方便吗？我在某某酒店，你过来吧。”

这些自主创业成功的土豪，虽然出来玩，但是很有分寸。尤其是，我成为一姐之后，出台价格提到了两千一晚。就算我技术再好，他们玩几次，爽几回也就够了，最多一万块，他们不会在我身上浪费更多的钱。

即使如此，依靠我一姐的名气，找我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当然，这也看我心情，有人拿着大把的钱，希望我出台，我看不上，照样不会出台。

夜场就是如此，当一个小姐有了地位，不再缺钱，嫖客挑小姐，小姐也挑嫖客。

我把电话留给了齐铭，转身就出了门。路过客厅的时候，我看到电视柜上放着一张照片，是齐铭和一个女孩的合影，齐铭看上去很嫩，特别阳光，露齿笑着。女孩的眉眼和我有几分相像，穿着白色连衣裙，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她是我的初恋，虽然她离开了我，但我仍旧忘不了她。”齐铭在我背后轻声说。

看来，这也是一个多愁善感的男人啊！男人大多凉薄而现实，像他这样被女孩抛弃，还念念不忘的人，实在少见。

当天晚上，齐铭又来了，仍然带我出台，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问我的家庭情况。夜场的人都知道，小姐口中无真话。没来由的，我对齐铭有一种信任感，把自己的经历如实告诉了他。我当时在想，就算我说的都是真的，他或许也会以为我在讲故事吧。

出乎我意料的是，齐铭抱住了我，只是单纯的抱着我，说了很多安慰的话。最后，我们相拥而眠，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齐铭说：“小兰，别回去了，我们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