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妍正想下楼去照看季锐，手机又响了，是校长打来的电话。校长这么久没联系过自己，突然打电话来，恐怕是有什么正事。季锐在楼下自己一个人玩不安全，她想了想，还是先不接电话，到了楼下去再给校长打回去。

走出房间，她撑着腰，艰难地往前一步步走。刚好陆月清从房间里出来。“我帮你照顾季锐吧。”这是陆月清这几天来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

“不用了，我……”

“你的电话不是响了吗？”陆月清打断了她的话，指着她的手机，看着梁妍的眼神里都是探究，陆月清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梁妍琢磨了一番，要是自己再拒绝她，恐怕她该多想了。

“那谢谢妈了，我打完电话马上下来啊！”梁妍看一眼季锐，小朋友正玩弹珠玩得起劲呢。手里的手机不停在震动，她转身又回了房间去。

“梁妍啊，听说最近你都在家专心养胎了！”电话那头校长的声音爽朗而又极富穿透力，梁妍不禁笑出声来，“对呀，再过两个月，宝宝就该出生了。”

“好、好呀！”校长和梁妍寒暄了一番，才慢慢转入正题，“过了年，你也该恢复了身体了吧，要不要回来学校当老师呀？”

梁妍手心微微发汗，医学始终是她最热爱的事业，她从来没停止过对医学的热忱。可是，她三番两次地为了别的事情离开学校的岗位，从来没想过校长会不计前嫌，给她再次回到学校的机会。

“真的……可以吗？”梁妍激动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刚才和她嬉皮笑脸的校长也有些动容，他工作这么多年，看人的本事也是随着年龄增长了的。梁妍有多热爱这份工作，最清楚的人除了她自己就是校长了。“我相信你的能力，梁妍，这次好好干吧。”

“好……好、好！谢谢校长！”梁妍感动得无以复加，只剩下感激和应承的词汇。

季锐见陆月清下楼了，不高兴，小脸一下子冷下来。果然是顾泽序的弟弟，两人生气的样子都差不多一样，眉心紧皱，嘴角耷拉下来的样子显然就是顾泽序的缩小版。

“嫂嫂呢？我要嫂嫂！不要你！”小朋友心性直率，说话没个分寸，想到什么就直接说出了口。陆月清没在意，在这个家里她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她自己有数，反正只是想帮梁妍看一下孩子，没意外危险就行了。

ｌia也很久没给她打电话了。关博页自从和她结婚之后，每天只有工作需要的时候才会联系她。职场上的女人的独立，强势在ｌia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这可不是关博页喜欢的类型。因此新婚夫妇的关系并不好。可是今天，关博页竟然带着他在外面的情人回家，仿佛ｌia不存在一样，若无其事地与小姿在他们的新房亲热。

“关博页，就算你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你也该给我一些基本的尊重吧！”等ｌia下班看到两人在她每天独自睡的卧室里的时候，女人最卑微的一点自尊让她忍不住平日的高贵优雅的姿态指着小姿对关博页破口大骂。

“气什么？你也说了我们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你要是觉得不甘心，你也去找个小白脸不就可以了吗！”关博页倒是波澜不惊。ｌia看着小姿那张得意的脸，对关博页最后的一点幻想都破灭了，无处可去，只好回到了公司。

“董事长！”公司里的秘书正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手机吃饭，她最近怀孕了，净喜欢找各种科普的东西看。“那个人……是不是叫梁妍？”当她看到那张熟悉的脸，ｌia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抽搐了。

“对呀，就是之前在我们公司的梁妍呀！”秘书以为ｌia只是像自己第一次在直播里看到梁妍的时候那样惊讶，喋喋不休地向她安利：“没想到梁妍以前还做过医生呀，这个直播真的还不错，点击率超级高的，她现在是个红人了！”

“而且啊……”秘书继续说着今天顾泽序给梁妍刷礼物上热搜的事情，ｌia听了之后什么都没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也拿出手机看直播的回放。

“凭什么，没有了ｅａｓｙｇｏ，你还是那么幸福？这样的话……那我之前做的那些算什么？”ｌia关了手机，手心的刺痛都没能让她平复一些，指甲都快要把她的手掌扎破了。

“陆月清，你在顾家就什么都不做吗？顾泽序他妈妈那边能接受你长年累月的住那里？”ｌia对电话里的陆月清说。

陆月清有些放空，季锐在她脚边，不停地拿弹珠往她身上弹，借此发泄自己的不高兴。“那又能怎么办呢？我能怎么办呢？”她轻轻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

ｌia心里暗骂了几句“废物”，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真是为过世的梁欢感到不甘心，自己的妈妈竟然在敌人的家里当受气包。”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说到梁欢，陆月清的神色有了些变化，一直呢呢喃喃着。这些天，她越发地想念梁欢，想念她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季锐听到她的自言自语，更加弹得起劲。

陆月清此刻仿佛更加冷静了，说不清她自己的头脑是不是清醒的。她弯腰捡起一颗弹珠，这弹珠现在满屋子都是，谁看了都知道是季锐扔的。梁妍打完了电话，打开房门想要下楼来陪季锐。

陆月清猛地起身，手里的弹珠不停地摩擦，都生出热来了。她走到楼梯，到了最高的那一级阶梯，装作不经意地放开手，弹珠就留在了楼梯上。“你下来了？那我就回房间了。”说话的声音刚好把弹珠落地的声音挡住。

梁妍莫名其妙，只好说“好”。陆月清走得急，好像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一样，很快就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了。梁妍扶着扶手，一步步往前走。肚子已经很大了，她看路都觉得费劲，季锐看见她，恨不得赶紧拉她一起玩弹珠，也走到楼梯下面。

“第一级……第二级……”这是顾泽序教她的，数着楼梯，数到第十级的时候就到了。梁妍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季锐有些着急：“嫂嫂，快点，我们一起玩弹珠吧！”纯真的小脸上都是愉悦。

当梁妍的脚硌着那颗弹珠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双手扶着了扶手。“啊！”一声尖叫滑出嘴边，玻璃弹珠减小了阻力，她根本没办法稳住自己，手也很快脱了力放开了扶手。

季锐看着梁妍从楼梯摔下来，一时间吓得呆在了原地。梁妍眼看着就要撞上季锐，顾不上捂住自己的肚子，拉着撞到自己的扶手往旁边滚了下去，最后跌在楼梯底。

“嫂嫂，你怎么了？疼不疼？”小孩子不懂事，蹲在梁妍身旁像是想拉她起来。梁妍只觉得自己连说话都没了力气，手被擦破了皮也像是没感觉到一样。她平躺在地上，缓了两秒钟，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热量从身下流失。“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子！”意识丧失之前的最后一秒，她捂住自己的肚子，呼救的话有气无力，更显得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