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大师。”无颜叫王霖演练一遍，他虽然没记住多少但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起手，双手于两侧打开，然后一套拳法很生硬的被王霖打了出来。虽然只记住了七七八八，但是也有模有样。

最大的不同是，无颜出拳如龙吟虎啸，威震八方；王霖拳出似病猫懒蛇，微波不起……

结束时王霖也双手于胸前向下虚按，然后转头看着无颜，他想知道无颜怎么评价。

“嗯，招式是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长久的苦练了。修行不是过家家，想想就可以了。往往唯有数百年如一日的坚持不懈方才有所成，记住了嘛？”无颜鼓励王霖道。

“记住了，大师。我以后会勤加练习的，不敢一日松懈！”王霖语气坚定双眼精亮道。

“好，现在来说说你刚才拳法中的不足。你出拳时心不静，拳出无方。要想象身处绝境之中，每一下都要用生命来演绎。”无颜指点出王霖拳法中的不足。

“是，大师。不过这不是叫《慈悲手》嘛，我怎么感觉每一招都好像要取对手性命啊？”王霖看无颜打拳时就觉得奇怪，自己演练就更加觉得这是杀人绝技，不注重对身体的防守，而专注于取对手要害！

“这确实是杀人的体术，每一招每一式都讲求以命换命，敌不死就是自己死！”无颜神色微微狰狞，与佛有异。但是在这种世间，如果想要力争上游，那么一味的对所有人忍让宽容是不可能的。

王霖看着无颜现在的样子，面色微变不说话了，虽然心中有许多疑惑，但是他觉得不好问。

“你是不是觉得佛门之人，以慈悲为怀，怎么武技确是这么歹毒？”无颜盯着王霖，问到。

王霖点点头，他没想到他不敢问的问题却被无颜先说出来了。

“你认为什么是慈悲？”无颜继续问道。

王霖想了想，摇摇头没有说话，他觉得这个问题对现在的他来说有点过于深奥。

“黎明百姓困苦，在饥荒年代给与施粥是不是慈悲！”无颜沉声呵道。语气当中充满了不可置疑。

“是！”王霖心中剧烈起伏，回答的也中气十足。

“偏远落后之地多强盗匪徒，常常劫掠商人百姓，甚至做下滔天罪恶，惩罚之是不是慈悲！”

“是！”

“当他人身体病痛时及时救治是不是慈悲！”

“是！”

“有时候救人就不得不先杀人，就像有一些邪修会以普通人精血生命来练功，杀之是不是慈悲！”

“是！”

无颜一连问了四个问题，个个声音宏亮，如暮鼓晨钟。王霖虽然只能答是，但是一个比一个大声，越回答眼中的精光越盛！如同清晨太阳边上的启明星，虽然微小，但也执着而晶亮。因为这些本就是慈悲之事！

无颜眼睛一低，又问了王霖一个问题“小霖，大夫用的刀是否锋利？”

“锋利，不然在给病患者救治时会很痛苦的。”王霖想了想道。

“但是如果用来杀人，是不是也很轻松？”无颜语音一出，仿佛周围都吹出一道道邪恶的风，令人如沉血海般呼吸困难。

“呃呃......大夫用的刀，轻轻一划就可以割开皮肤，如果用来杀人的话，确实不费什么劲。”王霖硬着头皮道。

“即使是大夫的刀，用来治病救人就是慈悲。用来杀人作恶就是犯罪，你可曾想过这些跟刀有什么关系？”无颜说道这里，语气突然一顿。

王霖低下头深深思索，不一会儿，他猛然抬起头双眼发亮“大师，我明白了。不论是锋利的刀、治病的药还是危险的法。它们其实都没有善恶之分，让它们被区分成看善恶的是使用它们的人啊。”

一瞬间，王霖好像明白了什么，心思通透了很多，好像一块沾满灰尘的玉石被雨水涤洗过一般。

“是啊，桃李不言，下自成荫。人们皆称赞桃李贤德，然而桃李又做了什么呢？什么都没做，人们自来乘凉罢了。”

“砒霜顶红有毒，人多仇视它们，然而砒霜顶红又做了什么呢？什么都没做，作恶之人以之害命罢了。”

“人世间，善恶存乎于人们心中，与外物并无多大关系。就像这《慈悲手》虽是致命招数，但是如果你有一颗慈悲心，那它就是慈悲的。同样可以用来救世度人。你明白嘛？”无颜为了让王霖心中放下负担，也怕他不懂善恶从而被技法迷失了心窍，一连说了很多。

“我明白了，大师。善恶是人定的，与他物毫无关系。不论是什么，都不能用善恶去解释它，而要看在什么人的手里。就像利剑长枪，在盗匪手里就是欺压民众的工具，在军队手里就是人民的利伞！”王霖这次是真的明白了。

之前因为对于觉得《慈悲手》过于致命产生的疑问一扫而空，这是一种心灵上的拷问，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疑问。

如果一个人对于自己的东西产生了怀疑，那么就会与之产生嫌隙，从而祸害到自身。

就像很多大人物前期做事一凡顺风顺水，遇难成祥。而到了后期事成的差不多了就开始走下坡路了，本该一跃而就的大事业变得支离破碎。

究其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对自己手下人的怀疑。以前一无所有的时候，大家都很信任，因为自己除了手就什么都没了。

等一切快安定了，天下差不多或者已经在手里了，就互相怀疑，怕这些当年帮助自己的人会像自己一样谋夺了自己的东西。

有一句话很经典，“没想到你想要的比我能给的更多！！”

现在王霖对于外物的态度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懂得了善与恶只存于人心，而不关外物之事。以后遇到同样的事就不会再有怀疑，这种事情再影响他就微乎其微了。

“佛道第一步是后天的眼、耳、舌、鼻、身、意六境的开发与明了自心。现在的你算是初步明了自心，等你身体素质再进步些，就可以进境佛道第一步后天了。”无颜道：“现在你对于拳法应该多练习多找不足，我先回去了，你再练几遍也回去吧。明天我们再出发。”

“是，大师。”王霖目送无颜离开后就自己演练了起来。

他慢慢回忆无颜的动作，然后结合刚才无颜对他的指导一遍遍自我纠正。

“这是对付身前之敌的手段，以左手向前突击，然后空出来的右手可以随即应变。”王霖自言自语道。

“这是反击身后的招式。”王霖右手向后肘击，然后向后转身左手成拳出击。

……

王霖一连练了十来遍，把自己能想到的错漏或者出击方式都分析了一遍。

“呼……”王霖双手于胸前向下虚按，收拳。

“该回去了，集市上好些店铺都关门了。”王霖看了眼集市，然后往回走去，那里传过来的光已经无法让他很好的辨别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