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虽然很轻,但是陈瑾耳力还算是不错,她轻轻的咳嗽一声,吹熄了蜡烛。
果然,窗外有些影影绰绰的身影也不知是路过还是想要偷看。
陈瑾抬脚给了杨桓一下,杨桓忍着痛感,瞬间滚到了陈瑾的床下。
沙沙的脚步声在窗外似乎停顿了一会儿。
陈瑾躺在床榻上,觉得自己的小腹似乎开始抽痛了。
那身影并没有久留,很快的离开。
陈瑾靠在床上,捏紧了被子。
“出来吧!”
杨桓从床下滚了出来。
当朝皇子,从未曾如此狼狈,他微微抿嘴,问道:“你过得不好?”
声音又低沉沙哑了几分。
陈瑾心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这人当真是有些无趣,她并未起身,手掌放在小腹上,说道:“你若不缠我,我就过得很好。”
杨桓又嗤笑一声,他扶着床架站立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陈瑾。
今夜的月色并不太好,灭了烛火之后屋里黑漆漆的。
杨桓也曾黑夜里行军打仗过,总归还是适应的快,就着一点点的光芒,他的视线落在陈瑾的身上。
她蜷缩成了一团,虽然幽幽暗暗看不清楚,但是他似乎还是感觉到她的状况不太对。
“你可还好?”
难不成是刚才拔箭的时候伤了她?
“若你不妥,我可叫你的丫鬟……”
黑暗之中,吐气如兰的少女纵然是身体不适,仍是发出一声呵笑。
不得不说,这位叶小姐当真是个能让人火大的性子。
杨桓压低了声音,呼吸渐重,他道:“你究竟哪里不适?难道医人者不能自医?”
都说女儿家十分不好相与,现在看了,果然如此。
这个怕是不好相与中的翘楚了。
陈瑾小腹胀痛,实在是不想和这个人继续纠缠下去,索性红着脸直白道:“我这是女儿家的问题,哪里需要医治?且不说是不是女儿家的病症,殿下不会是觉得我真的是个大夫吧?若是你有这样的想法,那么我看你是撑不到京城了,不要白白浪费我两颗药,还我。”
白皙的小手儿就这样从被窝儿里探了出来,掌心向上,她十分的坦然:“浪费药的事儿,切莫做。”
杨桓抿了抿嘴,不再言语。
这姑娘委实太过大胆,倒是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他缓和一下,讥讽道:“既然知道我是皇子,还这样对我,莫不是要引起我的注意?”
陈瑾鲜少这般气恼,但是现在听到这人这个话。
她当真是后悔刚才没有直接让这人自生自灭,死了也好,与她何干?
她把人弄出去,倒霉的就是叶家人。
左右……这里是讨人厌的叶家。
她发那些善心作甚?
气恼之下,小腹疼,头也疼。
陈瑾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转过了身子背对杨桓,不欲理会此人。
他果然是知晓自己发现了他的身份,若不然,不会这样大胆的直接深更半夜来求助她。
什么“只信她”,这样的昏话,无人肯信。
他不过是拿准了她不敢任由他死罢了!
杨桓料想过她的许多场景,但是却独独没有这般。
她竟然就这样不搭理他了,丝毫不想与他说一句话的样子,只将冷漠的脊背对准了他。
他眼神幽暗几分,也不走,也不动,就这样看着陈瑾。
“你要休息了?”
陈瑾根本不说话,她的冷笑声在晚间显得格外的嘲讽。
真不讨喜!
杨桓不愿意这样欠了旁人的人情,还是一个姑娘家。
他沉默一下,说道:“多谢姑娘仗义相助。”
陈瑾依旧不言语,似乎打定主意不再理会此人了。
杨桓不意外她这般安静,他扬了一下嘴角,说道:“ 我不欠旁人的人情,作为交换,你可以对我提一个要求。”
陈瑾神色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重新坐了起来。
她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衬着瓷白的小脸儿,美的惊心动魄。
杨桓看着她的脸蛋儿,不知为何想到那话本里的山间女妖。
一身莹白,长发如乌丝,肌肤白胜雪,惊人的脱俗之美。
叶芙蕖……她可不就是这个样子么?
陈瑾秀眉微蹙,淡淡道:“您不会是只为看我吧?那我倒是要好好想一想,殿下说起的吸引注意,到底是你想做的,还是我想做的。”
杨桓微微垂首,随即抬头,认真道:“你想要什么?”
陈瑾轻轻的呵了一声,她摘下了颈项间的玉佩,在他面前晃动一下,说道:“你所知道的与它有关的任何事。”
杨桓视线落在玉佩之上,只扫了一眼便道:“换这个,亏了。”
陈瑾温柔的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敌意与冷然,她声音很轻:“做生意,总要双方谈个欢畅。你又怎么知晓,这不是我最想知道的呢?做人切不可以己度人才是。您说对吧?”
话是这样一个道理,杨桓盯紧了陈瑾的双眸,开口道:“这块玉佩的来历我不知晓,但是似乎在哪里看过相似的玉佩。如若下次在看到,我会专程告知于你。不过我在宫中曾经见过一件差不多相同玉料做成的摆件。据闻这是当初父皇赏赐给常淑妃的玩意儿。我回宫后会给你仔细确认是不是同一块玉料。”
陈瑾点点头,意味深长:“……宫中。”
杨桓道:“你这块……”
不等问出,陈瑾便道:“您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吧?现在我们两清,您能从外面帮我把门带上么?”
杨桓一愣,随即微微眯眼:“你直接说让我出去关门不是更简单?”
陈瑾失笑,难得的调侃:“您是皇子,我总是该有些分寸的。”
有分寸么?
杨桓全然不觉得她有。
这样刁钻又坏脾气的姑娘,绝无仅有。
“你的分寸……包括帮助陈瑾逃走么?”
陈瑾浅笑出声,戏谑的看着这位气息都不稳的皇子。
她语重心长的劝道:“您本来就中了毒,身上阳气可不多,这样的时候最忌讳思虑过多了。若是您太过想念表哥,一不小心将他从地府招来,这可如何是好?”
杨桓冷然的看着她,沉声:“那我倒是要恭候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