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前面拥挤的人群,便是军方设置的封锁线。皮无为回头看了百里晴一眼,欲言又止。
“停下来干吗?走啊!”差点撞上去的百里晴也随之停下脚步,不由得问道。
“要不……你还是回去等消息?”眼前战乱般的场景显然已经超出了皮无为的想象,令他不免多了几分顾虑,毕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她有个什么闪失……
“难得有他的消息,现在让你回去,你坐得住吗?”百里晴听完微微一笑,随即反问了他一句,“对我来说,眼下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看着她坚定无比的眼神,皮无为似乎读懂了她此刻的心情,那种迫切的、义无反顾的心情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呢?所以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同样笑了笑,然后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
出示并扫描了身份证后,三人凭着皮无为中异局高级异工的身份才得以顺利地通过了路口的岗哨。进入封锁区,这里跟来时的地方俨然两个世界,相隔百米,却如同跨越了百年,给人一种战争时期废弃都市的既视感。
朝着西北方向,三人快速地移动着。每当前进路上发现异人猿的身影,他们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以免引起大批异人猿的围攻,耽搁更多的时间。然而十几分钟后,他们还是被迫停下了脚步。
枪声很近,就是前面路口的拐角处。三人急忙猫着身子,躲进了路边的一间店铺内。店铺大门敞开,里面显得有些狼藉,看得出店主走得很匆忙。其实不仅限于这家店是这样的状况,每条街的每家店几乎都是如此。
“怎么突然就搞得跟打仗似的了?”靠在门边,皮无为忍不住咕哝了一句,并不时探出头去观察路口的动静,但从他们现在的位置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些瘫痪的智元机器人和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师父,前面是个什么情况?”谁知皮无为刚一回头,身后的邓杰正好也跟着凑了过来,结果两颗光溜溜的脑袋便砰地一下撞了个正着。
“干吗你?这都要凑热闹!”皮无为揉着脑门儿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对百里晴继续说道,“晴姐,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摸过去看看再决定要不要绕路。”
百米不到的距离,自然花不了多少时间。快速地来到十字路口,皮无为蹲在一辆丢弃于路边的汽车后面看过去,脑中想象的画面才得以被现实所覆盖。
左边拐角的不远处,三名士兵的背影首先映入眼帘,他们借由翻倒在地的货车作为掩体,毫不退缩地苦苦坚守着;而与之对峙的另一边,则是十多个持枪的异人猿,正不时地朝他们开着枪。就目前的战果来看,我方部队明显伤亡惨重,这是令人始料未及的。按理来说,以我军的战斗力,即使遭到异人猿的反抗,也不应该落得如此惨烈,更何况他们收到的命令仅仅只是逼退这些异人猿,以便保护群众安全转移而已。
正当皮无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辆越野车突然正面朝士兵们冲了过去,紧接着发动机一阵轰鸣,距离飞快拉近。眼看就要和货车撞上了,一个异人猿在最后一刻从越野车内跳了出来,下一秒,爆炸声震耳欲聋,火光浓烟冲天……
皮无为见状,果断趁乱冲了过去,他倒不是因为一时热血,而是在滚滚浓烟的掩护下,正是绝佳的介入时机。目睹了全过程,他知道尽管士兵们已经极力后撤躲避,但由于事发突然,他们还是没能及时地逃出爆炸冲击波的范围。所以此时他也未想太多,只是一心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跑近一看,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其中两名士兵身受重伤,已经晕迷不醒,仅剩一名士兵躺在地上还尚有知觉,但也满身是血,受伤颇为严重。眼下这种状况,能听到异人猿已经朝他们这边冲了过来,时间万分紧迫,显然只容许救下其中一人。
皮无为皱了皱眉,但没有犹豫,二话不说便径直来到受伤最轻的那名士兵身边,一把将他扶起背在自己背上,然后转身拔腿就跑。
“你这小孩儿怎么……还没撤离?快……快走!这里很危险!”刚背到背上,士兵虚弱的声音便在皮无为耳边响起。
“兵大哥你别担心,我这不是正在拼命跑的嘛!”
“我是说……让你放下我,自己快走!我在这里……或许还能帮你挡一挡。”
“你看你说话都快没力气了,就别逞强啦!我知道你们军人都是好样的!为了国家和人民,你们总是无私奉献,付出了青春,甚至生命,但你们不是超人,有时也是要歇歇的。而且——”
话还没说完,身后一个异人猿已经率先追了上来。皮无为耳听八方,顿时有所察觉,急忙调动体内灵气,使出道门绝学九字真言之“者”,转身就是猛地一拳,直接将其轰飞了出去,然后才接着继续说道:“而且你看我像是那种来这找死的人吗?”
看到这一幕,士兵眼中已满是错愕。他哪里能想到,眼前这位看上去才十几岁的小兄弟,身手竟然如此厉害!但尽管如此,他们目前的处境仍不容乐观。顿了顿,他那越来越弱的声音才再次在皮无为的耳边响起,而且话中还多了几分郑重其事的意味:“小兄弟,待会我要是不行了,拿上我的枪……”
都说枪是军人的第二生命,虽然皮无为没有当过兵,也从不用枪,但此时听到这句话,还是情不自禁地心头一颤,似乎感受到了其中所包含的分量。那是一份托付,也是一份希望!
一时间,皮无为感到气氛开始变得沉重,他知道悲伤正在袭来,士兵的气息已经若有若无。此时此刻,他突然对“军人”这个词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与理解,而这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终于对此做出了回应,没有只言片语,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