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朝晖渐渐染红了天际。
山茶端起一壶酒独自饮起,坐在太仓山的山顶旁,仰视这山下的苍生。
“在想什么?”旭久不知道何时站在他身后,温声道。
“没什么。”山茶又那起那壶酒灌入咽喉。
旭久不多言,也静静的陪伴在他身旁。
良久……
山茶把酒壶丢到一旁,道:“我只是在想我们这样隐居太仓山,是不是在躲避。我想去面对,可是我又怕世人的眼光,我怕他们用恶心,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们,排斥我们。”
顿了顿,山茶嘴角轻扬淡淡的笑了声:“可是我爱一个人有什么错,又有什么罪,我不是怪人,我也喜欢女人,我也有性欲,可是唯独喜欢你,想与你像常人一样度过此生。”
旭久摸这他的头,安抚道:“山茶,你没错,你也没有罪,世人想法与我们不一样,他们很难理解,甚至无法理解,更别说支持我们,可错的不是他们,错的罪的是这个世界。”
山茶依靠在他的肩上,叹道:“世界上的情感有那么多,他们可以接受一个强奸犯,抢劫犯,甚至是杀人犯,却唯独接受不了我们这样的人,我只是希望我们可以得到一点重视,被理解。”
旭久拥着他,道:“我知道,我也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余生我陪你共度,与你一起等待这天。”
山茶抬头,双眼紧紧盯着他,道:“旭久,这是你说的。”
旭久微微一笑,道:“君无戏言,不过说多少次了,要叫师父。”
山茶笑道:“师父,你的余生是我的了。”
“好。”
夕阳向西缓缓降下,两人依旧互相依靠着,如果一切都能停在这一刻有多好。
……
那一年,那一日。
这里的雪山像一条卧龙,是位于沙华国的极巅峰,它的雪峰处总是被云雾萦绕着,漫山遍野尽是白茫茫的一片,这也是沙华国的名胜景区。
旭久本来是相带山茶和寻月慕来此处游玩的,结果寻月慕不知为何高烧不退,什么药也无效。
根据当地居民说这极巅峰的山顶处,生长了罕见的雪莲花,可以解万病,万毒。
山茶用手抚这寻月慕滚烫的额头,担忧的道:“这小鬼,一直高烧不退,若是在不退,烧不死也傻了。”
旭久道:“什么药和针灸法都试过了,恐怕真要雪峰的雪莲才有效了,你与月慕等我回来,我前去寻找。”
山茶微微皱眉,道:“旭久,那雪峰一千五百米,怎么找,简直是四海捞针,我们还是相信别的办法吧。”
旭久坚定道:“我们,别无它法了。”
山茶也是知道旭久的想法,他的性子虽然温顺,但是对某些事情很是执着,特别是面对救死扶伤这种事情。
山茶叹道:“此处你人生地不熟,我与你一起前去,这样也能尽快赶回来。”
旭久思索了一番,道:“这样,也好。”
山茶帮旭久换上御寒的衣物,依旧是一身素白的衣裳,衣袖边绣着栩栩如生的淡蓝色白莲。
“这次绣的不错,原来是白莲花,只是为什么是淡蓝色的。”旭久笑道。
山茶冷冷的看他一眼,道:“就算你怎么说我也不会高兴。”
其实山茶内心是真的很高兴。
听到些动静,迷迷糊糊的寻月慕睁开眼,也看了一眼那淡蓝色的白莲,低喃道:“对不起……师父,茶师兄,给你们添乱了。”
旭久用手捏了捏她滚烫的脸,笑道:“说什么呢,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师父与茶师兄就回到你身旁了。”
她还想多说一句,可是模糊的意识让她沉沉睡去,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睡了很久很久……
“昨天发生的雪崩真的太可怕了。”
“对啊,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雪崩,这房子都被雪压坏了不少,四处全都要重新翻修,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好。”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遇雪崩了,要是遇见了肯定活不了。”
雪崩?师父!茶师兄!
她被惊醒,赶紧起床,赤着脚出门。
寻月慕紧紧抓住那个人问道:“血崩是怎么回事?”
“刚刚山顶雪崩了呗。”那人事不关己的说道。
“什么!我师父和师兄还在山上,我不认得路,你可不可一陪我一起去?”她着急道。
“神经病,谁陪你去送死啊,看着阴沉沉的天气,说不定又会挂暴风雪,谁知道会不会又刮个雪崩。就算你师父和师兄没被雪崩的碎石碎冰砸死,也被冻死了。”
“不会的,那你给我带路行不行?”她连忙双膝下跪,哽咽道。
“滚滚滚,自己去自己去,看那个绑了红线的树,一直沿着树的方向爬,翻过几座雪山就到了。”那人尖着嗓子,嫌弃道。
语音未落,她便赤脚踏在雪地上,肆虐的奔跑着。
她穿的不多,娇小的身躯在冷风中瑟瑟发抖,赤裸的双足被冻的红肿,头痛的让她直出冷汗,可是她不能停,绝对不能停。
越往雪峰跑,也就没有了树标,只见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这里全是白雪皑皑,冰天雪地的雪景,使人迷失方向,
她四处寻觅,四处呐喊,四处跌倒。
她跌倒在苍白的雪地上,陷入迷茫,陷入黑暗,陷入绝望。
师父,茶师兄,你们千万不要有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拖累了你们,是我的错……
她勉强的站起来,却又被树根绊倒,她想回头狠狠的踢开树根,谁知那里是树根啊!
那是师父的手,因为那衣袖上正是茶师兄为师父所绣的白莲花。
她把冰雪刨开,只见旭久双手紧紧的呵护着山茶。
大雪覆盖了一天一夜,旭九也就护了山茶一天一夜,直到最后一刻也未松手,而两人怀中夹着一多雪莲花。
她赶紧把指尖叹向两人的鼻息,还有极其微弱,她哭喊道:“师父!茶师兄!你醒醒……你醒醒!”
山茶的脸色勉强还算不错,应该是旭久的躯体为他遮风御寒的作用。
可旭久的脸苍白的比雪还白,脸上没有一丝活人的气色,可他睫毛颤抖了几下,竟睁开了眼,只是那眼再也不像平时那般有神。
他看过怀中人,眼里多了几分笑意。
旭久气息低微,轻声道:“月慕……无论我走到那里……那都是我该去的地方……是我应该经历的一些事,绝非偶然……所以你不必内疚。”
寻月慕一怔,道:“师父,你别说了,我这就把你和师兄背出去。”
旭久轻仰望着天轻叹道:“月慕……若我不在了……你可以替我照顾山茶一段时间吗?我怕……他一时难以接受。”
寻月慕的手颤了颤,颤声道:“师父,你真的别在说了,茶师兄需要你。”
旭久松开拥住山茶的手,嘴唇苍白的笑道:“快走吧……暴雪又要来了。”
旭久缓缓的闭上眼,无声道:“山茶……我若不能陪你共度余生……你也要活着……这是我唯一的夙愿。”
“…师父……师父……”
寻月慕看着旭久沉沉的睡去,她赶紧去摇晃他的身躯。
可是,他永远也不会醒了。
冷风也愈紧愈大,天渐渐黑下来,黑云沉重的压向雪地。
雪开始下了,苍茫的雪地和旭久融在了一起。
她背这山茶离去了,留下了他一人。
她痛彻心扉的走着,她想流泪,却一滴也流不出来,因为冷风冻住了泪水。
是我……我拖累了你们……若是今生不与你们相遇,便不会有如今日,便能长相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