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凉月回到家后不久,梁婶便从城里赶了回来。
梁婶来还马车的时候,慕凉月还感到十分诧异,不解的问道:“梁婶,你们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梁婶无奈的叹了口气,满脸心酸的说:“还不是最近竹篓不好卖了,也不知道怎地,我家就被无端抢了生意,在我们旁边也有个卖竹篓的,而且那一家子卖的东西比我们的全,赶集的人自然便全往那去了。”
“集市上还有抢生意的?”慕凉月咋了咋舌。
“什么没有啊。”梁婶摇了摇头,“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我和方儿便只能想点别的法子来赚钱,就是可惜我还一直想存点私房叫方儿去镇上的私塾念几天书。”
“梁婶,梁方今年有十三了吧?怎地还没念书习字?”
说起这个,梁婶便悲从心来,“这几年家中没能存下银子,自然也就没能送方儿念书。”
现在的梁方连自个儿的名字都不会写,想到这里,梁婶忍不住落了眼泪。
看见梁婶的模样,慕凉月不禁心头酸涩,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我家表哥还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要不等梁方得空的时候将让他来这里吧,表哥不但知识渊博,还有满腹的经纶,不如就叫我表哥教梁方几日,也好让梁方习得简单几个字。”
梁婶大喜过望,紧紧握住慕凉月的手,语气里满是感激,“真的吗?要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凉月姑子,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慕凉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左右表哥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不如给他找点事情做。”
等梁婶走后,阿锦背靠在院中的大树下,双臂环胸,一腿屈起,懒洋洋的抬眼看着她那纤细瘦弱的身影。
“我何时答应过要教梁方那小子念书习字?”
她倒是喜欢自作主张。
慕凉月缓缓转过身来,清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刺眼的阳光晃得她眯了眯眼。
“你住在这里无所事事,每天这样度日你不觉得无聊?梁方很聪明,只要你肯指点,他日就是功成名就也说不定。”
阿锦不屑地嗤笑。
功成名就?
“难不成你让梁方念书,就是想让他日后考取功名?你竟敢叫我来教?你可知我肯教的都是些什么人?”
慕凉月瘪瘪嘴,“世子爷,您若教人,教的必然是京城士族达官显贵之子,梁方的身份虽比不上他们,可我看梁方怀有一颗赤子之心,说不准会比那些人更加大有作为。再说我并没有要叫梁方非要考取功名之意,你教他念书习字,不过是让他日后方便罢了。”
阿锦眸色深了深,微微一挑眉,“你为什么对那个梁方这样上心?”
“你别想多了。因为梁家都是好人,在我初来乍到之时,若非梁婶帮衬,说不准现在我已成饿死骨了,我这样做,只是在偿还梁婶对我的救命之恩。”
“那我又为何要答应你?”
“因为我对你也有救命之恩啊。”慕凉月直视着他,“没有我,你能活下来吗?”
话是不假,可阿锦平生最痛恨挟恩以报之人,按理说他该杀了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能忍受她存活至今。
慕凉月见他不说话,眼睛眨了下,往他身边走了两步,小声说着:“你该不会是想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吧?”
阿锦冷冷的睇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回了房间。
慕凉月哼了一声,撸起衣袖,去厨房做饭去了。
第二天清早,慕凉月起了个大早,她同梁婶问了路,便起村长家借牛。
昨天她已经看过自己的那块地了,那块地几十年没人耕种,想要播种,必先松松土地。现在村子里也就只有村长家的牛可以犁田,等她拔光了杂草,就可以整田耕种了。
结果等慕凉月去了村长家,村长瞧她是个新来的小姑子,在这村子又没什么亲戚傍身,便狮子大开口,说是用牛可以,但是每半刻钟便要收取五百文,银钱可以等她耕完了地再付,也可以允许她赊账,就是要打个欠条了。
慕凉月听后十分火大。这是欺负她一介弱女子无依无凭,所以想要赚这黑心钱?
她要用牛耕地,少说也得耕上个一两日,这一两日合计起来要付他家多少银子?这不摆明了欺压慕凉月吗?
慕凉月一向是个不吃软也不吃硬的小姑子,既然村长算计她,她索性也不借牛了,回家拉上阿锦翻过山头到了自家田地。
阿锦像是刚睡醒的模样,慵懒的靠在一块被打磨的极其光滑的石头上,漫不经心地开口:“一大早上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
慕凉月双手叉腰,气冲冲地说:“烧田!”
烧田?
阿锦顿时精神起来,眸色也变得幽深起来,“你想怎么烧?”
若是把这山后的田地全部烧了,那场面一定足够气派。
然而阿锦想多了,慕凉月只烧自家的田,她敢故意烧别人的田地,就会被村子里的人投下大狱了。
“当然是放火烧。”
慕凉月转头看了他一眼,瞧他那懒洋洋的劲儿,就知道他不会过来帮自己。
她瘪嘴,从怀里掏出两块打火石,站在田埂上,打出火花后就从自家田地上杂草开始烧起。
火苗一起,碰到杂草朽木噼里啪啦作响,不一会儿,火焰冲天,顿时随风蔓延开来。
滚滚浓烟卷上天空,在田地里耕种的其他家不由得往这里看,但看慕凉月烧的是自己家的田,也就没说什么。
火势越来越大,黑烟也越来越浓,慕凉月干脆往阿锦身边走,因为他待得地方没有浓烟。
“为什么要烧田?”
慕凉月耸了耸肩,面露几分无奈,“谁叫我家没有牛可以翻地?”
不烧田她怎么播种?
等田地被烧过,留下来的草木灰还是宝贝呢。
阿锦的视线落在那片大火燃烧过的灰烬上,唇角微微勾起,“可我看这场大火好像要烧到别家去了。”
“火势是我能控制的吗?”慕凉月摊开手,眼底闪烁着明显的看好戏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