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阿银怕云妨夜里回来受凉,特意备了一件披风,让阿桔带上了。云妨使了个眼色,阿桔会意,将披风拿给了白瑾柔。
“白小姐且先披上吧。”阿桔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着。
白瑾柔接过,不由得心里涌过一阵暖意:“替我多谢你家小姐。”
阿桔点点头,站回到了云妨身后。
这时,太监高声唱道,说是楚王来了。
众人齐齐看向门外,只见来人玉冠束发,风度翩翩,剑眉星目,丰神俊朗。
“臣弟萧容来迟,还请皇嫂见谅。”萧容行礼,只是眼睛却直直地看向云妨。
云来殿中女眷不少,楚王却只看着姜家大小姐一人,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众人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量,颇有些玩味。
王氏自然也察觉了。这楚王的为人,她自然是有所耳闻的,倒也配得上云妨,只是不知自己女儿是何想法。
思及此,王氏扭头,看向云妨。
后者迎着她那殷切的目光,怎会不知是何意,心中苦笑,低头呡了一口茶,佯装浑然未觉。
高台上的皇后也算是过来人了,也舍不得做那打鸳鸯的棒子,便道:“见谅见谅。只是你既来迟,便没了旁的位置,不如,就做云妨旁边吧。”
皇后说没有旁的位置,那就是没有旁的位置。几个关系好的官家小姐本是坐在一处紧紧挨着,一听这话,立刻分开了。
萧容感谢皇后好意,抬脚朝着云妨走去。
“慢着。”
清丽的女声想起,萧容脚步一滞。
“男女有别,楚王还是坐到别处去吧。”云妨低着头,不曾看向他。
萧容心里微微刺痛,没有开口。
说来也是巧,白瑾妍恰好坐在云妨下首,中间空了一大段距离。她心思玲珑,出声道:“这儿倒是有个位置,楚王若不嫌弃,便坐在这儿吧。”
这里离云妨近,楚王断然不会拒绝,而自己,也可借着这近水楼台,同月打好关系。
白瑾妍的如意算盘没有落空,萧容果然没有拒绝,坐了过去。
一番觥筹交错之后,白瑾妍站了起来,朝着高台上的皇后福了一福:“皇后娘娘,瑾妍为了此次宴会,特意准备了一支舞,想要献给大家。”
皇后颔首,表示应允。
白瑾妍会意,莲步轻移,行至大殿中央。柔柔的丝竹之声穿来,她踩着节拍,扭动着曼妙的腰肢。这舞蹈,在座的众人皆是闻所闻问,见所未见,妩媚却不轻浮,令人赞叹。
一曲终了,白瑾妍又是一拜:“瑾妍献丑了。”
“此舞甚是美妙,来人呐,赏!”
皇后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小宫女捧了一个木匣子走上前,打开一看,里头竟是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谢娘娘。”白瑾妍回头看了眼萧容,却见他一直看着云妨,目光从未落在自己身上,心下不快,这便转了话锋,“娘娘,臣女素闻姜府大小姐能歌善舞,不知今日可有这个荣幸,讨教一二?”
皇后闻言,没有急着说好或是不好:“既然是你要讨教,那便不该由本宫出面。”
言下之意就是皇后并没有异议,只是要白瑾妍自己去请云妨。后者自然知晓皇后的意思,转头看向云妨,眼底是深深的挑衅。
人家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若还是一味忍让,那和上一世又有什么分别。
云妨没有拒绝,从容起身:“既然白二小姐盛情邀请,那云妨,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故意将“白二小姐”咬得很重,白瑾妍面上不露声色,回到位置上后,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
因着临时起意,并没有琴师为她伴奏,云妨也不在意,一甩云袖,足尖轻旋,转身回眸间,衣袂纷飞,恍如仙人。众人看得有些痴了,目光落在云妨身上,再也挪不开半分。
白瑾妍见云妨舞艺在自己之上,眼神愈发狠厉。
萧容也被云妨的舞蹈吸引,深深陶醉。如此美妙的舞蹈,没有乐音作伴,实在可惜。他悄悄离席,绕过帷幔,走到大殿后头的乐师面前,拿起他的笛子,吹了起来。
悠扬的笛声配上仙灵的舞姿,天衣无缝,相得益彰。众人又是一番赞叹,云妨心里并不愿自己和萧容扯上联系,可舞才跳了一半,贸然停下,反倒不妥。云妨咬了咬牙,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跳。
好容易等到笛声渐弱,萧容却走到云妨身边,与她站在了一起。
“姜大小姐的舞姿,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令萧某大开眼界。”在云妨面前,萧容并没有自称本王,而是称自己为萧某,如此放低姿态,令姜云妨的心微微一动。
云妨察觉到自己的内心,忍不住苦笑。姜云妨啊姜云妨,上一世的头破血流,这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王爷谬赞,臣女不敢当。”云妨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避开那视线。
萧容见她虽然言语冷淡,可右边的耳根子却微微泛红,眼底滑过一抹笑意,跟了过去,也回了自己的位置。
姜云柔见萧容品貌不凡,又是王爷,位高权重,便起了心思,对着他笑道:“王爷精通音律,臣女好生佩服。说起来也是巧,臣女前些日子刚得了一只白玉竖笛,据说十分稀罕。改日若是王爷得空,不如来姜府坐坐,品鉴一二。”
萧容正愁见不到云妨,如今姜云柔给了他正大光明的理由,没道理推脱。
姜云柔本也没想到他会答应,说这话时根本不抱希望,如今意外之喜,便大着胆子接着开口:“其实姜府离楚王府也不远,王爷若是不嫌弃,可常来做客。”
“那自然好。”萧容笑道,满口应承下来。
一旁的云妨见他们两人相谈甚欢,又听说萧容要来府上做客,心里很不舒服。姜云柔离得不远,自然将云妨的神色尽收眼底,只当她是嫉妒自己与萧容,心里得意,说出来的话却是截然相反:“姐姐的舞姿,令妹妹拜服。这杯酒,妹妹定是要敬姐姐的,以示钦慕之意。”
说话间,姜云柔便拿着酒壶来到了云妨面前,稍稍抬手,白玉瓷杯中便盛满了琼浆。她递到云妨面前,后者看了眼,没有理会。
“姐姐执意不肯饮,莫不是看不起妹妹?”姜云柔的声音听着有些委屈,巴掌大的小脸微微垂着,楚楚可怜。
这若是换了旁人,听了这话,早就仰头饮下,偏偏云妨并不吃这一套,冷哼一声:“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酒,便不喝了。女孩子家家的,若是酒后失仪,做出什么不得当的举动来,那可怎么好呢。”
姜云柔听到这话,脸色瞬时变得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