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亚索的照明灯所及处，江小川看到一个布满灰尘的玻璃容器，约一米直径，三米高，有破口，地上能看到同样被灰尘覆盖的碎片，用手掸去瓶身上的灰尘，尽是蛛网样的裂痕，发着莹莹的绿色。

同样的绿瓶有三个，皆损坏。

“亚索叔叔，你觉得这些机器是干什么用的？”在另一边的安吉尔问道，她的眼前是数台不知名的机器。

都是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交错纵横的金属管连接着大小不一的部件，方的，圆的，有的已经破损，露出破损的齿轮和杂乱的线丝。老亚索走过来，抚摸着腮帮子，弗兰依旧是持剑的姿势。

“有头绪吗？”安吉尔问，这时候江小川也已经站到她身后。

“像是某个实验室。”老亚索说道。

“帝国没见过这样的。”弗兰道。

他在骑士学院的时候参观过雷恩城堡下的实验室，比起那里的精密设备，这间屋里的机器显得格外粗犷，尤其那一个个凹凸不平的大铆钉，简直能把当代的工程师们逼出强迫症来。

难道是一百年前的东西？弗兰怀疑。

距离“第二次”产业革命已经过去一百年，殒晶成为当今社会最主要的能源，各国的机械制造也从“齿轮时代”迈向“殒晶时代”，这种看起来粗糙而落后的机器构造几乎只能在大城镇的博物馆里见到。

而那三个罐子是装什么的？某种液体？可是给人的感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里头跑出去了，若是这样的话，为什么铁门又是锁着的？

真的是......生化危机？这个念头从打开那扇铁门后就时不时地会出现在江小川的脑子里。

退出了密室，老亚索把铁门掩上。

没有再去打开其他的铁门，四人沿着坑道继续朝前走，经过约十扇铁门后，终于到了这条坑道的尽头，一扇破碎的石门出现在视线，印象里，遇到的所有石门都是被破坏的。碎块上有些文字样的图案，弗兰蹲下身检查，他在碎石堆里扯出一条灰色的长线，上面挂着个玻璃球，一直里头前延。直觉告诉他，石门背后的空间很大。

“是灯泡！”安吉尔认出来。

“灯泡？”弗兰疑惑。

“是地球上的东西。”安吉尔说道。

“地球？”弗兰奇怪，那是什么地方？他还不知道江小川的来自地球。

“以后再跟你解释。江小川，是不是灯泡？”安吉尔回头问江小川，江小川点头。

弗兰心里疑问，这个有龙族契约的江小川来自地球？究竟是什么地方？以他的判断，虽然有龙族契约，但是与他交手的话，自己两招内就能将其击败。

“先检查一下。”弗兰说道。

只见弗兰从腰间取下一个黑色布袋，从布袋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瓶，瓶里边爬许多发着发幽弱黄色光的小虫。接着他又拿出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小试管，打开朝玻璃瓶里滴了一滴，瞬间，整个玻璃瓶迸发出剧烈的黄色光亮。

弗兰打开瓶盖，摇晃中，许多黄色光亮散发了出去。

“这是......”

“是【萤虫】。”安吉尔回答江小川。

“为什么突然变这么亮？”。

“雄性萤虫发情期会发出平时数十倍的光芒，那个试管里装的是人造‘催 情剂’，让罐子里的雄萤虫以为是雌性的气息，可以短时间提供照明。”

“有这么好的东西照明，怎么不早点拿出来？”江小川心想着，下井时候直接倒上一瓶，不是整个坑道都亮堂了。

“因为贵啊！”安吉尔对他说道，“也就他们‘金脚趾’能这么奢侈，一次放出半罐子。”

“什么价？”江小川问。

“这个季节，萤虫两银币一只。”弗兰回答他。

“那试管呢？”

“那个不贵，主要成分就是普通的柠檬酸，买一百只萤虫送一管。”弗兰微笑道，他说话间已经小心将剩下的半罐萤虫重新包起来，系于腰间。

确实很贵！这萤虫多是一次性的，因为大多数情况都是无法收回。除开部分特殊需要，这些萤火最大的买家就是那些城里的贵公子们，漂亮姑娘总是容易被这些闪烁的光芒吸引。

弗兰这一下就是扔出一个金币啊！老亚瑟看到这么多荧光，还是有些心疼的。

飞出的萤虫如同一个个黄色的灯笼，朝着石门后的黑暗里散去，每一只萤火都能照亮一平米的面积，当数十只萤火散开后，终于可以看清些，这又是一个数百平米的石宫。

与上次那个石宫相似的构造，但是更大，每隔数米都有根支撑的巨石柱，有几根已经断裂倾倒，墙壁上歪歪斜斜地垂挂着电线、灯泡。

令人震撼的是，石宫中央的位置矗立着一个四米高的机器，近似一个削顶的金字塔，凹陷损坏的金属框架上尽是碎石、灰尘。有两只萤虫恰附着在“金字塔尖”，依稀能看到和外面石门上一样的图案。

老亚索围着“金字塔”踱着步。

安吉尔在一面墙上找到电路样的地图，她拿出纸笔，依照着把图画了下来。

江小川也注意到，是跟上次一样的图，同样有四个地方被刻了标记，而有一个就在这附近。

“这里能走。”弗兰找到出口。

与先前的石门不同，这更像是个洞，似乎是后期从石墙上生生钻出来的，漆黑漆黑，没有萤冲飞进去。

其余三人闻声陆续过来。

弗兰这次不准备放萤虫，只是右脚刚迈出去就被他父亲拉了住。

听！

老亚索作出安静的手势。

石洞的黑暗里，隐约传出来气流声，但仔细聆听会发现，那气流声里间或夹杂了种的很轻很沉重的哮鸣音，“呼——呼——”犹如冬日穿过芦苇的野风。

呼噜声吗？

立刻让人联想起铁门后的三个玻璃罐，但是听起来，似乎里面的东西要远远大得多，给人不好的感觉。

“是那个怪物吗？”弗兰压低声音问安吉尔。

安吉尔摇头表示不知道。

渐渐地，感觉整个空间都随着那个呼吸声有规律地膨胀、收缩。

老亚索注意到，一直在江小川背后露着脑袋的鬣蜥也不知什么时候缩进了背包里。

是什么物种的气息，能发出让龙之一族退却的压迫？

目光的焦点再次聚集到老亚索，他需要作出决策，是行进还是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