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近了,阮羡羡才发现那嬷嬷竟是她院子里服侍的婆子。她刚进萧府那日,当家主母萧真的妻子二夫人宋氏送了这个婆子来她院子里,说是看阮羡羡就带了一个丫鬟来,所以特地分出一个婆子来贴身伺候她。
这个姓张的婆子自打来了阮羡羡身边,每日偷奸耍滑不说,还紧盯着她。她没把阮羡羡当成是正经主子,只觉得自己还高她一等,十分不屑服侍。
阮羡羡本是想寻个机会将这张婆子整走,可谁成想萧朝宗倒是先拿她开刀。就这样堂而皇之在萧府里杀了人,他竟也不担心被找麻烦。
“张嬷嬷是我院子里的人,”阮羡羡率先开口,打破僵冷的气氛:“萧少爷快走吧,这里我来善后。”
萧朝宗目色一顿,他没有想到阮羡羡不问前因后果,只让他先走。
“你来?”他音色极冷:“你能怎么办?”
阮羡羡不过也才刚到萧府两三日,她有什么本事能说这样的话?
不等她回话,他们身后便有人急促的大呼:“杀人了,杀人了!”
阮羡羡回头,只能看到一个丫鬟惊慌失措跑远的背影。
糟了,被看到了。
如果报去萧老太太那,她刚刚进萧府,这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还会被借机为难,而阮羡羡现在孤立无援,就算是亲哥哥阮少君也在进京的途中一时赶不过来。于是阮羡羡当机立断:“萧朝宗,帮我把那个嬷嬷捞起来!”
萧朝宗却只是微微挑眉,没有动作。
阮羡羡急了:“我不是在救我自己,我是在帮我们两个人。如果你相信我,帮我捞她出来!”
眼见萧朝宗没有动弹,阮羡羡便顾不得他了,自顾自的蹲下身子伸手抓那张嬷嬷的衣领。张嬷嬷的衣衫坠了水十分沉重,即便是在水中拖拽她也十分费力。阮羡羡脚下一滑,险些将自己也摔进湖水里去。就在这一瞬间,肩上忽然被人紧紧压着替她稳住了身形,一只白皙瘦削的手腕横过来拽住婆子的衣领,萧朝宗侧身与阮羡羡一同将婆子拉了上来。
“多谢。”阮羡羡微微喘息,催促他:“你先走吧,不然一会说不清了。”
说罢,她一把扯下脖间坠着的绿玉坠子塞进婆子的衣兜中。
系统登时哇哇乱叫:“你要干吗!怎么把我的载体给别人了,如果我沾水坏了我们都回不去了!”
“别吵!”阮羡羡心里回应:“平时看你也没什么用,今天终于有用到的时候了。”
“这个张婆子是二房嫡小姐萧美月的乳母,你现在还不跑?”系统忍不住提醒。
阮羡羡回过身,发现萧朝宗还没有离开,只是拿耐人寻味的目光在打量她。于是她很平静道:“萧朝宗都没走,我走什么。这种时候更不应该逃跑,要让孤立无援的他知道,这个萧府中从此以后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了。”
就这一会儿的时间,垂花门那边就传来嘈杂的声音,间或着一女声急急地说:“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看到阮羡羡将乳母推下湖了?”
“奴婢看的千真万确,还有大少爷在旁作证,也不知是不是俩人合伙做的,现在张嬷嬷生死未卜,小姐你快去看看吧!”
那厢有一群人急急忙忙走来,三四个丫鬟婆子簇拥着一个百蝶戏花裙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脸蛋圆圆,长相清纯娇嫩。她一走近看见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张嬷嬷,登时白了一张小脸。
根据系统提供的信息,阮羡羡很快的将她跟萧府二小姐对上了号。这就是萧美月啊,娇滴滴的小姑娘一个。
“阮羡羡!”萧美月怒气冲冲对着她:“张嬷嬷是做错了什么事要你下此狠手?你的心肠怎么这般歹毒,我们萧府好好地收留你,就是让你在府中为非作歹的吗!”
阮羡羡面对她的怒火,很是淡定:“是她偷了我的东西。”
“你血口喷人!”萧美月柳眉倒竖:“跟我去见祖母,叫她给个公道!”
阮羡羡早就料到有这一出:“去就去,我没做过的事难道还要承认?”她正想跟着这群人走,那边一直不说话的萧朝宗突然开口,他神色淡淡:“张婆子说不定还没死透,一起抬去老夫人那。”
服侍他的小厮阿良立刻将张婆子背在背上,萧美月见状冷哼一声:“大哥别急,一会祖母也要问你的。”
萧朝宗面色不变,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萧老夫人的院子里,早有丫鬟跟萧老夫人通过气。她穿着银色祥云缂丝褂子,头上戴着镶翠抹额,正满面不善的坐在正堂中等着他们。
萧美月一见老夫人,便立刻哭着扑了过去:“祖母,你要给张妈妈做主,阮羡羡蛇蝎心肠,也不知张妈妈哪里惹着她不快活,她竟然将张妈妈直接推进了湖里。”
一看萧美月哭的像个泪人似的,萧老太太便心肝宝贝的哄了几句,又将萧美月拉到身边,这才转头拿凉如刀刃的眼光看阮羡羡:“阮家丫头,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阮羡羡身线绷直,镇定自若道:“萧老太君,萧家是簪缨世家,比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规矩也要多。但我们阮家即便再不如你们,也知道奴才偷窃主子的东西,就是刁奴。即便按照我大楚律例,打死也不为过。”
她看着萧老太太脸色一变,便又是一副垂眉顺眼的姿态微微低头,做起了小伏低:“羡羡承蒙萧家照顾,已经是感激不尽。若说偷的是平常物件也就罢了,可这张妈妈偷的是羡羡生母留下的遗物。羡羡旁的都可以给,唯独这件东西不行。”
“阮家丫头,你即便再急也不能将张妈妈推进湖里头。我们萧府规矩森严,是断然容不得这样的事发生的。”说话的是一个素色罗裙的貌美妇人,她扶着丫鬟的手缓缓走进屋内,朝萧老太太请了个安,又捏了捏帕子笑两声:“月儿,多大一个事也值得你哭成这样,回头等张妈妈醒了,再叫阮丫头去赔个不是就好,你瞧你们还折腾到老太太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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