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老天保佑,还是某人的欧血爆发。‘三剑客’一路畅行,没碰见凶兽,也没发生什么大的凶险。
总之,这次狩猎出奇的顺利。
第六天,黄昏。
深秋的山林很美,深秋的黄昏更美。
夕阳下,西山染上了一层火红的云朵,大群鸟儿在云下追逐。林间不时传来一声低沉的兽吼,三两只幼兽在母兽的呼唤中回巢。
不过,荒林的黄昏虽美,但最为致命。
凑近,云下追逐的鸟儿变成一群嗜血蝠,山林间一头六星荒熊在觅食,两头母狼叼着一头灰鹿赶回巢穴,几头狼崽追着鹿尸嚎叫。
荒兽,莽荒丛林独有的一类兽种。
荒兽生性嗜血,好斗,仇视一切闯入自己领地的生物。荒兽的灵智低下,可血脉纯净,实力超然。
荒兽以眉间星数划分实力,星数越多,血脉浓度越高,实力越强。
一至三星好比炼体武者,四至六星好比灵徒,七八星好比魂师,九星堪比圣人。
世人曰‘一星始为荒,九星终成皇。’
当然,如若细论东荒三大丛林的区别之处,莽荒主生荒兽,妖荒主生妖兽,蛮荒主生蛮兽。
.......
西北方向一只鹰隼破空而来。
对于闯入者,嗜血蝠表示出了应有的地主礼节。
鹰隼,虽不比妖,荒一类大凶兽,可也是一类猛禽了。不过在上千只嗜血蝠眼中,什么猛禽,什么两三星小荒兽,只是一头肥血食罢了。
“啾”
鹰隼仰颈长鸣一声,振翅欲逃。
“桀桀”
忽然,鹰隼的后背传出一阵冷笑。同时,上空浮出一个三丈大的血色骨掌,将迎面来的嗜血蝠捏成血雾。
“送上门的小可爱。”话罢,骨掌高扬,向逃散的嗜血蝠抓了去。
“老幺,小心惹来荒王,误了尊主的大事。”
“荒王咋了,老子照吃不误。”
几息间,鹰隼临近前,这才看清背上盘坐两个男子。
一男子中年发福,七尺个子,身穿青褂,头戴黑纶巾,手持一把羽扇,脸上戴一张黑铁鬼面。
另一中年男子,鼠眼,八字胡,颧骨高突,身穿一件血红长袍。
这货的身子骨很大,九尺余高,可却瘦的紧。如此道一句好不应景的话,兄台远看像麻杆,近看像汉奸,妙,实在是妙。
“老幺,此行能到‘天心’吗。”
“难。七哥,不是我说丧气话,咱哥几个为‘天心’可费尽周折了。”
“尊主曾言‘天心九分,得之称尊’.....”
“桀桀,天下之尊,狗屁尔尔。”
两位仁兄彼此只称一个代号。装逼男为‘七’,麻杆男为‘老幺’。
这时骨手散去,漫天血雾聚成一枚龙眼大小的血丸。
“桀桀,好一枚精血丹。”
‘老幺’挥手收下血丸,又探头向远处山林中搜寻一番。好半天,他才摇头道:“可惜,这么大个林子,咋寻不见一只荒王呢。”
“行了,正事要紧。”
“谁他娘打听的消息,让老子在鸟不拉屎的荒林找什么屁山村。”
“老夫可听说为这次的消息,尊主花了大代价。”
“狗屁,老子不干了。”
“老幺,你考虑好,尊主的手段......”
“得,老子怕了你。”
不知尊主所谓何人,但提及‘尊主’二字时,两人眼神中始终有一丝敬意,也可说是一丝畏惧。
此后,两人盘膝对坐,齐吐一滴舌尖血,沉声道:“定灵古盘 ,出”。
同时抬手画一个诡异的圆弧。
话音未落,两滴舌尖血相融,在半空化成一汪两寸大的血泉。
“..咕...”
“..咕...”
血泉翻涌,无尽的血沫侵蚀虚空。如此像一张白纸上的浓硫酸,缓慢而优雅的侵蚀一切碳水化合物。
几息后,血泉成型。
一个四寸大的罗盘从血泉中挤出来。
罗盘上悬浮一个寸许的小铜匙,边沿刻一副九龙夺珠图。方寸之间,给人一种仰视天地的厚重感。
于此,两人打出一股灵气,又道:“血引,灵显”。
灵气下,血泉急剧收缩,最终化成一个豆大的血珠,又在灵气的牵引下落入小铜匙内。而后,罗盘浮现一阵肉眼可见的气浪,且愈散愈大。
“..呼...”
几道气浪尽散,罗盘上仍不见半分变化。
“唉,白忙活一场。”
“娘的,瞎忙活半个月。”
两人没见动静,各自都有不小的怨气。
可在这时,罗盘轻抖几下,铜匙浮出一道血芒指向西南方向。
见此,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狂喜,惊讶,贪婪的复杂情绪。早先近百次寻找天心均无功而返,可谁料想,这一次竟让他兄弟两人找到‘天心’了。
‘天心九分,得之称尊’
单以这一句话,便足以让天下武者为之动心。他两人虽为尊主办事,可为人奴仆怎会无二心。
“老幺,咱且说明了。‘天心’不属于你我,它是尊主之物。”
“桀桀,也不知尊主的噬魂丹能否要了老子的小命。”
“哼,老夫好意提点你一二,你可别.....”
“聒噪,先找到‘天心’再谈。”
......
西南,山村依旧不变的安详。
黄昏下,几个老头坐在村前的石墩上闲聊,三两个幼童在草垛子中躲猫猫。各家的灶前,老婆子正弄晚上吃的热汤饭。
后山,老祖背手站在祖祠前,面色深沉,也不知在盘算什么事。
“五叔,你站门外干啥子。”老远的,雪老太提一个药篓子从后山下来,道:“老婆子在山里转一天了,没找见一个成色好的药。”
“五叔,你发啥子愣。”
“没啥。”
“咋了,有啥子心事。”
听此话,老祖的眼色一暗,才道:“这几日我一直心神不宁,心底总有一种.....有种不祥的预感。”
“啥子,不祥的预感。”
雪老太伸手在他额上试了一下,笑道:“五叔,你没发烧,咋一天净说胡话。咱这一年到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咋来不祥的事。黑子和柔丫头赶明就回来了,你早点准备.....”
提到拓跋兄妹,她不由愣了一下,道:“五叔,你说柔丫头没碰见没啥子事....”
“啥子事。小黑子达到炼髓了,柔丫头突破炼骨三重,你怕个啥子。”说罢,老祖取出老烟枪吸两口后,脸上才稍显血色。
雪老太仍不安心,苦声道:“唉,让柔丫头一个女娃娃去林子......”
在她几句埋怨声中,夜幕终是来了。
......
月色下,鹰隼盘旋不去。
“奇怪”
‘七’俯视整个山岭,凝声道:“定灵古盘的指向此地,可为什么....为什么此地只有一片荒山。”
两人根据指引来到此地,可诡异的是此地只是一片荒石山,并没有什么隐世村落。
“七哥,你说会不会.....”‘老幺’目光闪动,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
‘七’鼻音拉的老长,明显有一丝不耐烦道:“老幺,没找到天心之前,咱兄弟二人有一说一,别让哥哥我猜你心思。”
‘老幺’脸色暗沉,可依旧笑道:“七哥,你这是说啥话。我是说定灵古盘所指未必为真,会不会是哪出错了。”
“此物是尊主.....”
说到这里,‘七’神色一顿,重新打量眼前山岭。
此地山岭低矮,灵气衰败,草木难生,方圆十里找不见一只荒兽的影子。当然,这般荒芜的山脉,寻常野兽都不愿意来此觅食,更别提荒兽了。
“不对,地势不对。”
反复扫视几遍,‘七’神色变的愈发难看。
“七哥,你看出门道没。”‘老幺’眼中的贪婪更甚。这麻杆可不是傻子,他知道定古罗盘不会出错,也自知摸不到此地的门道,更知道‘七’稍费点心思能破解此局,可破局后,‘七’不会与他共享天心。所以,他才把话挑明了。
“..这...”
“怎么可能”
‘七’大惊道:“..九....九....九宫锁天阵,上古的十八禁阵之一,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啥玩意。”
‘老幺’脸色也是一变,追问道:“七哥,你别吓老弟,上古禁阵,这东西不是闹着玩的。”
“不,不对。”
‘七’双眼金光乍现重新扫视一圈后,嘘道:“原来如此,以九宫锁天阵的一角来封住山村的生机,又以假山景掩盖山村的印记。难怪,凭一个小山村能在莽荒存活这么多年。”
“雷老七,你说这不会有古圣存世吧。”
“古圣,不可能。”
‘七’手指悄然掐动,道:“以老夫之见,这一角九宫锁天阵至少有千年之久。即便古圣也早坐化了。”
听这话‘老幺’才略显安心,又道:“如此便好,否则老子可要屠圣了。”
“屠圣。老幺,你口气好生不小。”
“老弟不过耍一句嘴上功夫,让七哥笑话了。”
“走吧。看这村子有什么古怪。”
与此同时,祖祠外,老祖无故猛呛了一口烟,待再抬头时,他的眼神瞬间变的锐利无比。
“你早些回屋。老夫有点私事处理。”
“啥子私事。五叔,你咋的了.....”
不过,未等她说完,老祖的身影早已出现在村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