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的,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陈守阳正在查验药柜,就听见自己闺女大呼小叫的冲进来。
“嘻嘻,爹爹,你前几日不是说先皇要你一月之内查出的成书时间吗?”木槿一边说,一边搀扶着老爷子往回走。
“扶什么扶,莫挨老子,我还没到走不动道的地步!”老爷子嘴上虽然这么说着,手却下意识地握住了木槿的手,“你个鬼精灵又想到什么主意了?唉,你一个女孩子成天操这许多心思,真是难为你了。”老爷子边说边坐下,说到最后,脸色陡然一变。
“老二,你给我滚出来,赶紧去给我闺女弄茶水!”
所以当大哥士梓进门之后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父女俩你侬我侬的说着话儿,然后旁边一个被打成猪头的陈老二狗腿地倒着茶水。
“哎哟我去,老二……你这……哈哈哈……你咋成个这了……哈哈哈……”士梓强忍着笑意,但是还是没忍住,坐在木槿边上还是不停地笑。
“大哥,咱别说这事了行不,现在连六子那混小子都开始笑我了。”士梓一脸委屈的说道,又扯动了伤口,疼得他直倒吸冷气。
“你给我老实点,就你那浪荡样儿,你大哥还能不知道?士梓你不用管他,去收拾一下,过会吃饭。”老头子说着又抬手要打。
“得得得,我有罪,我滚蛋。”说着,老二就悻悻地去药柜后头捣药去了。
“爹,我去后厨看看,帮帮六子的忙。”士梓说着就要往后厨走,又想起来什么,回头边说着,边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爹,这是今天一位叫李师师的姑娘委托我转交给你的。”
“李师师,莫非是……”陈守阳心道,可千万别是镇安坊那一位啊。
“是,就是那位!”士梓仿佛看透了老爷子所想。
“我且晚点再细看。”说完,老爷子接过信,收进袖中。
“爹爹,我在大哥的书院认识了一位先生,博闻强识,知道许多的秘辛轶事,他很有可能就知道这的事儿!”说到这,木槿眼中就忽闪闪的。
“你大哥书院的先生?是哪个?是那个叫孔慎的吗?”老爷子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到,笑话!自家传了这自南朝陈霸先一脉后裔传下来的医家都不知道,这毛头小子能知道?!
“是啊是啊,就是那个!”木槿似乎根本没有听出她爹语气中的不屑,还是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哎,爹爹,你都不知道,孔大哥他可厉害了。他知道的典故,有很多连大哥都不知道呢!”木槿从小就在邓州城长大,所以在她心中,他大哥就是天下第一等的学问,比他大哥知道的还多,那可是厉害的没边啦!
“我听你大哥说过。”格老子滴!我瞅这个语气,俺闺女不会是喜欢上这小子了吧,不行,我得问问清楚。
这时候,在药柜后头捣药的猪头老二也竖起耳朵来听了。
“那小子官居何职,几处宅子,多少田亩啊!”老爷子二话没说,直接是一波三连问。直接给木槿问蒙了。
“啊?什么啊,孔大哥就是书院管理文案的文吏啊,几处宅子?孔大哥哪有宅子,他就住在书院里,田亩,这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是没有的吧。”木槿吧唧吧唧地吃着桌子上的点心,一口满不在乎的语气回道。
“什么?!!”这时,老爷子和捣药的猪头老二异口同声地惊呼道。“这可使不得啊,你可不能把他领家来!”
“你们在说什么……咳咳咳……”木槿吃点心都噎着了,赶紧喝了口水,怎么今天这俩人这么奇怪。“咕噜咕噜……那这个事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去问!”木槿嘴里含糊不清地回道。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老爷子急的直接都把木槿手里的茶杯夺下来了。
“什么使不得啊,爹!你干嘛啊!”
“你不能跟那个男人成亲!”这时候猪头老二吼了一句
“噗——!”木槿直接把嘴里的点心喷出来了。“咳咳咳,你们真的是,我说的是去问你接受的朝廷旨意那个事啊,怎么就想到成亲了,瞎……瞎说什么呢!”说道这里,木槿脸色就有些微红。
猪头和老爷子交换了一下眼神,其意味不言而喻。
还是有情况啊。
“得得得,去吧去吧,你可记着,问好了就回来,别多纠缠。”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烦死了。啥时候吃饭啊……”
陈守阳晚上回到自己的卧房,取出那封书信,在灯下细细的读起来,娟秀的行书想必是用狼毫小笔写就,李师师虽说是皇帝禁脔,用的纸却是极其普通的黄纸。
伶人李师师叩首拜上
太医局令陈守阳大人亲启。尽北狄南侵,戮我黎民;国祚罹难,生齿涂炭。然新皇初登,庙堂飘摇;前朝佞臣,今朝弄权,张李两党,祸乱朝纲。先皇不问朝野,一心向道。小女子素闻大人心系社稷、不涉党争。奴家一介女子,无力匡国。先皇幸我,所赍金银,不可胜数。吾料有此难,故所受恩,盖无挥霍。今以资财,内助大人精询医方,外饷北军剿破金贼,唯恐难堪大任,故有此书,承蒙不弃,望大人以社稷为重,盼大人允情勿却。
陈守阳看完长叹一声。
“唉,想不到,我大宋风雨飘摇,如今却要一个风尘女子来拯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