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安安原先想装作没看见,毕竟她本就是来放松心情的,然而薄一心却不打算就这么叫她过去,阴阳怪气地把她拦下了。
“你不是情绪正低落着吗,嗯?借酒消愁去才正常,怎么来这泡温泉?安安,虽然我们算不上同胞姐妹,可好歹身上有一半血是一样的,我不知道哪里惹到你,但时谦是要跟我订婚的人,你如果不喜欢我,大可以冲我来,别拖他下水也别捆绑他。”
薄一心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被拦下的薄安安只好退两步,带着笑颜接招应敌。
“怎么网上两个名字放一块儿就是我捆绑他了?也不知道是哪个闲的没事,给买这么个热搜,曝光这么个假消息,你要真想追究,你就好好查一查,顺便帮我这个妹妹谢谢她又叫我火了一把。”
薄安安说笑着看向薄一心,意味深长又补了一句,“我也不想拉上姐夫的。”
她毫不在意地一哂,纪时谦脸色阴沉。
薄一心想到之前那通电话,那些做出来的的温和就有点装不下去。
“薄安安!除了你谁还会干这种事?”
“谁知道呢,明明没关系非得拉一起,可能有些人巴不得我被纪大总裁玩弄讨厌甩开?”
薄安安话里带话,笑着说完后瞥了眼纪时谦,对方面色沉冷压根没在看她,只是望着身边的薄一心。
“走了,那些消息会有人处理,何必跟一个没脸没皮死不承认的陌生人浪费时间。”
他说完,便带着薄一心出了大厅。
两人离开之后薄安安卸下了先前那些无谓模样,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分明就不是她干出来的事,现在全世界都以为这是她自己曝的光用的手段,纪时谦更是满眼冷意不屑,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从温泉离开后薄安安去了一边的休息室,她点了杯咖啡,刚送上桌,有人突然进来跟主管说了些什么,下一秒偌大的室内客人零零散散的都被送了出去。
就在薄安安疑惑,想着是不是该轮到自己时,纪时谦从门口走了进来。
“纪总,已经清场清干净了。”
他身边的人毕恭毕敬,纪时谦抬手一摆,助手也退了出去,整个休息室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因为刚从温泉出来,薄安安面颊还带着点淡淡的红,她忍住心下不安,朝他一笑,道:
“怎么你还特地过来吗,不怕给狗仔拍了火上浇油再添一波热度?”
纪时谦冷若寒铁,一步步靠过去,抬手就捏住了她那张精致小脸,声线沉沉。
“你是不是以为我治不了你?心机够深沉,说一套做一套,前脚谈条件后脚曝光?这一手欲擒故纵玩得可真漂亮!”
他眸里的怒意堪堪而出,薄安安吃痛,皱了皱眉。
“消息不是我传出去的,曝光的人也不是我!”
这点解释在纪时谦耳边打了个转儿压根没进去,风都不如,他手上力度不减,冷冷开口。
“你看我还会信你吗?薄安安,从明天起,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被全网封杀!”
他的话落下来,叫薄安安愣怔半晌,无力感带来的巨大怒意扑头盖面而来。
纪时谦这男人铁手铁腕,杀伐果决,按着他那副狠心肠,封杀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纪时谦!”薄安安有些咬牙切齿,平息完内心才又开口,“说吧,我做什么你这一回才肯放过我?”
纪时谦黑眸猛然一眯,逼近薄安安,薄唇翕动,“怎么做都行?”
男人灼热的气息扑在她的睫毛上,卷翘的睫毛抖了抖,垂了下来,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心跳却怦怦。
“你说。”
她不想妥协,好不容易熬出头看到希望了,她不能被封杀。
薄唇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薄安安想站起身,就被纪时谦按住肩膀,夹杂着怒气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怎么做才肯放过你?不听话的女人,怎么做,我都不会放过你。”
薄安安心脏抖了抖,原本脸上稍稍慌乱的表情反而褪去了,嘴角竟不觉的勾起。
她已经开口一次求他,就不会再开口第二次。
然而她这一笑,激得纪时谦太阳穴一跳,他视线定定的落在薄安安身上,伸手挑起她尖尖的下巴,目光忽然就狠了起来,“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
忽地,大手一抽,纪时谦背过身去,“做好心理准备。”
薄安安清亮的眸子跟浸了水似的,瞳仁里倒映着面前男人的身影,就听她寡淡无波的声音,“行。”
纪时谦说到做到,第二天,先前跟薄安安签约的经纪公司全部要求解约,甚至还有公司趁机讹她一笔,要求她索赔违约金。
薄安安看着林素拿过来的解约合同直冷笑,“还违约金?明明是他们违约在先,现在把屎盆子扣我头上。”
她讥诮的把那些合同从茶几上往下一推,文件哗啦啦的掉在了地上,她仰头躺在了沙发里,“走法律路径吧。”
林素急得脸红脖子粗,一巴掌拍她脑门上,“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还躺上了。上次那个古装剧你演不了了,你让我帮你接那些美发美容的广告,都给你那个大金主给截了。”
薄安安眸光一黯,“波尔精工的新品代言呢?”
“那本来就是纪时谦给的,他想封杀你,还会把这个机会给你吗?”
薄安安一双桃花眼睁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红唇翕动,“那波尔精工那个酒会还能参加吗?”
林素一愣,想了一想,“那个名额都已经定下来了,你若是想参加的话,还是可以的。但是现在参加还有用吗?”
本来让她参加酒会,只是为了让她以当红小花的身份,多接触接触一些商界大佬,但是现在纪时谦放出话来要封杀她,就算参加酒会的人都是上流人士,也没人敢为了薄安安得罪纪时谦。
薄安安却蹭了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她眼珠子转了转,最后转到林素脸上,“有用。林素姐,还要你帮一个忙,帮我把这房子卖了,然后在网络上发个文,把我描述的惨一些,越惨越好。”
现在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弟弟和奶奶的仇,她要一个个报回来。她和妈妈弟弟受的苦,她也要一点不剩的全部还给薄家!
次日,波尔精工酒会。
薄安安这次并没有打扮得花枝招展,但是即便她只穿了简单的香槟色礼服却依旧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进了酒会之后,她没有跟任何一个大佬搭话,而是举着酒杯,尽量降低存在感,在角落里待着,目光却时不时在人群里穿梭,寻找着某个人的身影。
忽然,她看到那抹大红色。
殷红的唇,邪邪的勾起。很好,等的就是她。
这酒会可以说是上流名媛的聚集地,薄一心打着苍城一等名媛的头号,怎么着不靠薄家也会靠纪时谦拿到名额,参加这酒会。
薄一心端着酒杯,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身上穿着高级定制的华服,左右逢源,进退有度,尽显苍城名媛的气派。
白皙纤长的手指,从酒盘里端起一杯香槟,薄安安嫣然一笑,面容清纯,表情里却带着那么一丝性感,端着香槟,向那抹大红色走了过去,她只是在薄一心面前晃了晃,假装没有看到她,和她旁边不远处的一个人碰杯,然后微微侧身。
余光一扫,果不其然,薄一心已经注意到她了。薄安安小抿一口,故意轻笑了一声,昂着头像一个骄傲的天鹅一样转身,朝刚刚后门的露天泳池走去。
薄一心看到薄安安的身影,狠狠的愣了一下。
这么高档的酒会,她一个被封杀的三流明星怎么能参加?
而且,她不是已经被纪时谦封杀了吗?怎么还能露出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难道是跟时谦又复燃了?
想到这里,薄一心站不住了,握着手里的高脚杯,急匆匆的朝着薄安安的身影追了出去。
刚出这边的门,就感觉后背被人一推,几乎是同时间有人朝她的屁股上踹了一脚,那力道大的她往前扑了几步,才扶着墙站稳。
等她站稳了,才觉得屁股上钻心的疼,脸上也火辣辣的,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屈辱,竟然有人敢踹她的屁股!
薄一心愤怒扭头,“谁?”
就见薄安安的身影慢慢从黑暗里出走出来,她一手抱着胳膊,一手捏着高脚杯,脸上是肆意张狂的笑,“我。”
“你!”薄一心气得肺都要炸了,看一眼里面,转过身来,却不敢扬声,“你疯了!”
薄安安目光陡然一狠,伸手拽过她头发,把她扯到自己面前,“薄一心,你不是很能装吗?今天被我打了,你最好也装着,别毁了你这清纯玉女的形象!”
薄安安下手重,薄一心觉得头皮都快被她扯下来了,她也瞪着薄安安,“别以为我不敢打你,现在周边可没人!”
她愤愤的扬手,薄安安把她往门前一推,然后“啊”的一声大叫,猛地抬手就打了自己一巴掌,“啪”得一声极响。
就在薄一心惊愣的目光中,她一个转圈,大叫了声救命,“扑腾”一声,栽进了旁边养着荷花的池塘里。
薄一心万万没料到薄安安给她演这么一出,惊得半天都没了动作,直到里面的人听到动静跑出来,她才回过神来,连忙将扬起的手一收,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两手捂着嘴巴。
她脑子飞速的转着,薄安安这招太狠了,一会儿上来要是反咬一口,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啊。
后面的上来的人,有人跳下池塘救人,有人怪异的看着薄一心,纷纷猜测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纪时谦原本还在和商界精英交流,听到动静,看到站在门边的那抹大红色的身影,拨开人群,走到薄一心的身边,“一心,怎么了?”
薄安安此时已经被人从水里救出来了,只是浑身都湿透了,长发往下滴水,半张脸肿得老高,看向薄一心的眼神透着幽怨。
纪时谦一看是薄安安,黑眸瞬间沉了又沉。
薄一心趁着薄安安还未开口,立马扑到纪时谦的怀里,直掉泪珠子,“时谦,我不知道啊,安安她不知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非拉着我跳河,我叫了声救命,她手一脱,自己掉下去了。”
纪时谦黑眸一冷,看着薄安安的眼睛眯了又眯,开口的声音像被沙子磨过一样,低沉沙哑,透着股凉气,“是这样吗?”
他今天刚刚放出封杀薄安安的消息,却没想到后者现在竟然还有心情出来参加酒会。这个女人不去求他,而是来这里,难道她想在这酒会里找好下一家?
想到这里,他眼里的神色更冷了。
薄安安嘴唇动了动,最后只冷冷一勾,她清黑的眸看着纪时谦,对上后者那质问的眼神,她还微扬了一下眉,不过很快她便收回了视线,抱着胳膊,搓了搓。
忽然,人群里冲进了一个身影,一把抱住薄安安,“安安,怎么了?浑身怎么湿成这样,脸怎么也肿了?”
大家一看,是薄安安的经纪人,林素来了。
周边有人小声议论,“脸是肿了……”
“打得呗,总不可能自己打自己吧……”
薄安安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那傲慢的态度,还是着实让纪时谦心里一火。他刚一抬腿,薄一心就拉住了他,仰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时谦,你信我吗?”
余光里瞥着那抹身影,纪时谦抬手擦干了薄一心脸上的泪,语气含着宠溺,故意扬声,“我当然信你。”
薄安安没看他们这边,只是对林素低声说了句,“林素姐,我们走吧。”
然而她腿刚一抬,一道薄凉的男声冷冷传了过来,“薄小姐,你不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一下吗?”
薄安安脚步一顿,没有转身,只是侧眸看他,她侧脸看起来孤冷又骄傲,“我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事实的真相,反正也有人看到了。”
说完,她脚步不停,和林素双双离开。
纪时谦气得咬牙,刚一动,怀里的人就哭得更凶了,“时谦……安安刚刚真的想推我下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我好害怕……”
纪时谦只能一边安抚她,一边眼睁睁的看着薄安安离开。
酒会顶层办公室里,纪时谦鹰隼般的黑眸里闪着面前屏幕的光彩。
面前的大屏幕,播放的是酒会里的录像。酒会大厅对着泳池的记录显示,确实是薄一心举了手,但是薄安安在墙后面一点都没被录进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纪时谦却把视线落在另外一个屏幕上,那个屏幕上是之前的录像,薄安安还安安静静的待在角落里。
这一点都不像薄安安的作风。
他不禁抬手摸了摸下巴。
这个小女人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