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鸟长鸣一声,直飞空中,眨眼间已消失天际,速度之快,就连御器飞行的结丹道长也自叹不如。虽在空中高速飞行,但玄黄鸟自带御风护罩,因此二人并没有任何不适。
望着身旁浓浓的雾气和不断掠过的白云,云风一时感慨万千。修道界险恶无比,此去火狐镇不知将面临什么危险。虽然和水灵儿偶有摩擦,不过毕竟其性格天真烂漫,内心善良,却是此行唯一可以信任之人。
水灵儿的内心也有些忐忑,这是她第一次距离异性如此之近。在这万丈高空,身旁之人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和寄托。临行前师父曾有交代,火狐镇鱼龙混杂,甚至可能出现筑基期修士,因此给了她很多保命的手段。可是云风只是落剑峰新加入的嫡传弟子,以他如今没落的师门,遇到危险能不能保住性命全靠天意。一念至此,又有些许伤感,想着接下来的一路要对他略好些吧。
二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玄黄鸟确如传说的那般可日行万里,中午时分,就已进入三山镇境内。
三山镇处在玉峰山、清远山、火狐山的交界,再往南百里便是火狐镇。此地宗门林立、各种势力混杂。为避免他人注意便隐藏身份,二人决定先在此处落脚,打听一下火狐山之事。三山镇是方圆百里内最大的城镇,来往之人众多,正是打探消息的绝佳之地。
五月的三山镇,本应天气凉爽。如今因受到火狐山的异动而变得炎热无比,匆匆来往的行人均已热汗淋淋。云风因为有祖师的青衫护体,并不觉得炎热。水灵儿有师父赠予的寒暑玉佩,也未受到影响。
二人来到镇中最大的客栈,还未进入大厅,小二就立马迎上来殷勤地招呼道:“二位客官里面请,小店有新到的瓜果蔬菜和各种新鲜野味,不知公子与小姐是要楼上雅间还是大厅就座?”
云风有心在客栈多了解些信息,坐在大厅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不过他还是先征询水灵儿的意见,看到水灵儿一副你做主,我无所谓的样子,回应小二道:“大厅即可,安排个靠窗的座位。”
“好嘞,二位客官这边请。”小二说着便招呼着两人落座。
这客栈地处三山镇中心,透过窗外,可看见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有各种叫卖的摊贩、有行色匆匆的路人。偶有服装统一、灵气环绕的队伍经过,袖口上还绣着门派的标志,应该就是某些门派的修道之人。
云风从小节俭惯了,只是让小二上些应季的新鲜瓜果,另做几道特色小食和一壶茶水后,便一边慢慢饮茶一边听大堂内往来商客和江湖人士闲聊。
虽然已经刻意地低调行事,避免他人注意,但二人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甚至有些人看着水灵儿的眼神中透漏着猥琐之色。不过此时水灵儿好似未察觉一般,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繁华的街道,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风见此情景也放下心来,他生怕这位大小姐一时脾气上来,大开杀戒。在修道界时绝对禁止修道者乱杀凡人,后果严重的甚至会引起整个修道界的追杀。好在这水灵儿平时看上去脾气很差,其实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非常懂得进退的。
在靠近云风座位的不远处,坐着一群劲装打扮的江湖人,这些人服色统一,但身上毫无灵力,应该是来自于凡俗间的某些江湖门派。
只听为首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粗旷地说道:“这火狐山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像个大火炉一样,鬼天气简直要热死老子了。”
一旁的人附和道,“是啊,大哥,而且我听说这一带似乎有妖怪出没,我们这次受人之托,要保护他们去清远山另一侧的定安城,来回有千里之遥,也不知我们会不会遇上什么妖怪。”
旁边异常壮实的壮汉打断道:“管他什么妖魔鬼怪,来一个我杀一只,来两只我杀一双。有大哥在,有众兄弟们在此,怕他个锤子。来,兄弟们喝酒。”众人便端起酒杯大口畅饮。
这时,队伍中一个身材短小精悍,目露精光的人小声说道:“大哥,我之前去打探消息时,偶然听到一位仙家说道,这火狐山好像将有异宝现世,因此才导致整座山脉如此异常。”
“如果真有宝贝,我们众兄弟不妨也去瞧瞧,没准可以分他几杯羹。”
“众兄弟不要忘记我们此行的目的,那个商行花费大价钱雇我们兄弟几个,我们还是要做好本职工作,仙人们的事情还是不要参与的好。”那位为首之人粗中有细,急忙断了几人的杂念。
云风正在仔细听这群江湖人闲聊,突然听到门口一阵人群骚动。好似一个喝醉的邋遢道士闯进了酒楼,打扰到了客人用餐,引起客人的不满。小二正打算赶他出去,没想到那人竟然往云风这边看了一眼,踉踉跄跄的好似喝醉了一般走了过来。
两个店小二好像与这个邋遢道士非常熟识,一面往外拉扯一面苦口婆心地劝道:“我说李仙家,您高抬贵手,就饶了小的吧,现在客人多,我们还要做生意,等晚上人少了您再来,我一定给您准备几壶好酒。”
不过这道士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朝云风这边走来,那两个店小二无论如何用力都拉不动这个喝醉的道士。云风眉头一皱,开起望气之瞳向道士看去,这道士竟然放佛笼罩在薄雾之中,无法看清身上是否有灵力波动,他感觉有些古怪,传音给水灵儿要多加小心。
眼看着道士就要走到云风面前,路过那群江湖人的时候,只见一人有意多伸出一只脚,拌了道士一下,这道士竟然直接被绊倒,一下摔在了二人面前。惹得大厅很多人哈哈大笑起来,云风心里的疑虑略有打消,心想可能就是个普通的道士。当下缠手扶起他,并对店小二摆了摆手,那小二见他们并未生气,也就没有继续再管,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云风上下打量了道士一番:只见此人三十几岁,留着山羊胡,脸色像是刚喝过酒的微红,虽然整个人极为邋遢肮脏,但是似乎气色很好。
这邋遢道人看了二人一眼,对着云风说道:“多谢少侠,老道可否讨壶酒喝。”说完也不客气地坐在了他们的对面。桌子并不大,天气炎热,云风甚至可以闻到道士身上的酸臭味 ,不过他并未嫌弃,而是招呼小二上了一大坛酒。
老道拱了拱手道:“多谢少侠赠酒。”他拿起背在身后的酒葫芦,将酒坛对酒倒进去大半,剩下的倒入桌子上的酒杯,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这道士饮了三杯酒后,竟自言自语起来:“风吹乱丝不见头,倒四颠三避忧愁,忽然大风吹土去,急行反惹不自由。”大口喝了一口酒后,又自语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三山镇的天就要变咯,闲杂人等还是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说罢,一口把所有的酒喝光后,便晃晃悠悠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