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毒厂里刺鼻的化工味道令人作呕，在里面待上超过十分钟都会觉得头晕目眩，缉毒警们将工厂里的制毒犯一个个赶到了山下，交给其他同事进行取证，等把所有犯人都抓到局里时，已然是早晨六点钟。
连续三天的熬夜作战，哪怕是楚晖都觉得身体负担不起，他打了个哈欠，冰凉的感觉从他的脸颊传来，他回头望去，只见黄烟烟拿着早餐正看着自己，她笑嘻嘻地说道：“早上好啊，大黑炭。诺，早餐。”
“真佩服你还能那么精神啊，从周一到周三，连续熬了三天夜，不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楚晖从黄烟烟的手里接过冰凉凉的豆奶以及烧麦，他提醒道：“经常熬夜，会导致经期失调的哦！”
“你个大黑炭永远都说不出一句正经话！”黄烟烟一个板栗敲到了楚晖的头上，不过她觉得自己对楚晖也的确有点亏欠，“抱歉了，让你连续熬了那么多天。”
楚晖在豆奶的外包装上要了个口子，边吃着烧麦边喝着豆奶，对这几天的辛苦并不在意，“你不用道歉的，周一的抓捕行动是我私自要参加的，周二是我把你约出去的，昨天也是我自行请愿帮忙的，你们的最终目的是抓住蝎子，捣毁上京市的地下势力，我的目的是找到能威胁李坤的东西，然后问出我想要问的事情，各取所需。”
“你这个毒品专家这个头衔，过不了多久肯定会被人识破，到时候就交给我来处理，毕竟怎么说你也给队里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惩罚落在你的身上。”黄烟烟抱着手臂说道。
“不用你处理。”楚晖认真的看着黄烟烟，他缓缓地说道：“我楚晖从来没有让女人为我承担一切的习惯，所有的行动都是我自愿加入的，对毒品的了解我也的的确确担得上专家这个头衔，真要追究起来，不过是你父亲的口谕以及我报的虚假学历而已，这两者都是非常好解决的事情，黄队你无需担心。”
“好吧，好吧！”黄烟烟摆摆手，见楚晖脾气那么犟，她也没有办法，如果被人发现楚晖毒品专家的头衔是假，上报给了组织，那自己挨处分，写检讨肯定是躲不掉的了，黄烟烟对楚晖说道：“话说缉毒队进行取证的工作人员，刚好取证回来，据他们的口述，制毒厂光堆放在那里的原料就有40吨，产出来的毒品也有10吨。这个数量的毒品，连销毁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敖厂长肯定是在劫难逃了。”
“制毒跟对外出口毒品这两项，就足以治理敖厂长了。”楚晖将塑料袋里的烧麦三下五除二全部吃完，把喝光了的豆奶丢到了垃圾桶里，他说道：“工人交给其他的同僚处理，我们去审问敖厂长。”
看着楚晖的样子，黄烟烟莫名的笑出声来，她说道：“楚晖你刚才的口气，真像个警察！”
楚晖笑了笑，掐了掐黄烟烟漂亮的脸蛋，“那你就把我当成警察吧！”
调戏打闹一番后，楚晖坐进了审问室里，黄烟烟则进了监控室，显然是把审问的权利，全权交给了楚晖，楚晖手上拿着警队里各个单位收集来的证据，他把文件夹丢到桌上，喃喃念叨：“敖广性别男，诨名敖龙。初中毕业后上了技校，学了机械行业，后来分配进到厂里做到了管理层，但厂子破产后，就下岗做小生意，生意还算不错，直到五年前因为跟不上时代破产，之后长达五年的空白期，你能告诉我，这段时间你在干嘛吗？“
“呵，我告诉你是死，不告诉你也是死，为什么要说给你听呢？”敖厂长冷笑一声。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们这些不肯说的，都是有顾虑的，比如家人之类的。所以，我们该查都查了，敖厂长你好像有一个年龄颇大的老母亲吧？就住在你们村里，如果让她老人家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了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心情一定会不好。她老了，她活不长了，被这么刺激肯定会出事的吧……如果你说了的话，你还有机会去见见她。”楚晖淡淡道。
尽管法律上并不支持这种诱供的行为，但针对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手段，赵伟民性格比较软弱的人，适合动之以情的说服，而像敖厂长这样的人，必须得用强硬的手段。
敖厂长咬牙切齿，他愤怒地说道：“你们还是警察吗！？这样对一个老人家，你们的良心难道是被狗给吃了吗！？”
砰！
楚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良心？你卖毒品出去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的良心！你想到你老妈子安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些吸毒的人，背后也有个这样的父母，你现在倒是讲起良心了？”楚晖指着敖厂长骂道。
楚晖刚才的话，逼得敖厂长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得用眼神来发起攻势，待气氛稍微缓和些后，楚晖才继续说道：“不过我也说了，只要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们在就你被关押前，让你见你母亲一面。敖厂长，你的证据链早已全面，被判死刑是早晚的事情，横竖都是一个死，与其继续拖下去，还不如痛快点。”
“五年前我的生意破产之后，走投无路的我在一个客人的介绍下，开始在酒吧附近零零散散的兜卖**，赚到的钱虽然很多，但买货还有上面的抽成，这拿命赚来的钱，其实根本就不划算。于是我想办法在一场争斗中干掉了我的上级，自己凭借销售的能力和稳固的客源，成了大区级的销售。”敖厂长说道。
“不过就算当了大区，我的拿货价也依然不便宜，赚钱的利润也只是勉强看得过去而已。然后，我便开始考虑，自己自产自销，减少成本，我是大区级的销售，如果要自立门户的话，是要上面人许可的，不然他们便会想法设法的把我给举报出去，然后我便把自己这样的想法，告诉了蝎子哥。”
第五十二章 蝎子
“蝎子哥听到了我的提议，不禁没有生气，相反还给予了我很大的帮助。从选址到人才培养，以及销售的渠道，全部都是在蝎子哥的帮忙下完成的，我的野心也在建厂之后逐步扩大，从片区到整个上京市，最后通过毒蛇联络到国外，每个月我至少有几千万的纯利润，几千万啊！我一辈子都挣不到那么多的钱。”敖厂长笑道。
毒贩之间的勾心斗角，比职场还要复杂啊！
楚晖听到敖厂长为了赚到更多的钱，一步一步的干掉了自己头顶的上司，不由心生感叹。只要涉及到金钱，难免便会发生斗争，无论是国外还是国内，职场还是官场，当牵涉到自己命脉的时候，下手就越发狠毒。
相比起来，还是他们的佣兵圈子比较舒坦，大家都各自为主，死在对方手下也没有什么好怨恨的，无论是大型佣兵团也好，小型佣兵团也罢，根本没有其他圈子里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这么说来，你有见过蝎子喽？”楚晖直问重点。
“不，并没有。”敖厂长摇了摇头，他说道：“我们虽然都隶属于蝎子哥的手下，但彼此都是各自为营，从来都没有见过面，只有最底层的马仔才会相互碰头。当成为中层代理后，我们同阶层的销售头目开会的时候，都是采用无线电的方式进行通话，并且通话时的声音，都是用变声器来进行的。”
“既然这样，那毒蛇为什么会知道你厂子的地址呢？”楚晖问道。
“毒蛇原本是给我们这些厂子进出口的负责人，但大家都知道，给人跑腿卖命不说，得到的钱也就是个辛苦钱，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玩把大的，自己当老板。毒蛇通过他的人脉，找到了我的厂子，以分成作为条件，让我提供给他们的技术，我也是从小做到大的，两人兮兮相惜，我就答应了。”敖厂长说道。
在之后楚晖又问了厂长一些重要的问题后，便从审问室里走了出来，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人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蝎子为人实在是太过小心，防守的手段简直武装到牙齿！敖厂长所知的关于蝎子的个人信息，分析起来只有片面的几点，哪怕我们从侧面进攻，也毫无手段。”
“如果从犯人口中里套不到情报，那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监控室的小黄问道。
“敖厂长给的情报，价值量还是挺高的，至少我们知道蝎子手下高层毒贩的沟通模式，以及在上京市其他还在搞制毒的厂子的数量，只要逐一排查，蝎子这只大老虎嘴巴里的牙，就会被一颗颗的拔掉！”黄烟烟说道。
“蝎子完全绝断了从下至上抓捕的手段，就算我们切掉再多的制毒厂，都不会影响蝎子本人。不过敖厂长倒是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情报——账本。”楚晖说出了敖厂长跟自己提到的一件事情，“每个厂家都需要上缴百分之三十利益抽成给蝎子，既然从下至上跟侧面进攻都无法攻破，那我们不如采取正面进攻的手段。”
黄烟烟点了点头，明白了楚晖说的意思，她说道：“我现在就让技术部的同事去查敖厂长所持有的账户，以及转账信息，应该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嗯，我去看看其他同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十几个工人还有个司机，再加上其他案子里送来的犯人，有得他们忙活的。”楚晖站起身来，在警察局里待得这些天，他仿佛已经完全代入了警察的身份了。
然而楚晖刚站起来，黄烟烟就把他给按了下去，她劝道：“该忙活的给他们忙活去，你在这好好休息！连续通宵熬夜三天，就算你的身体是铁打的，也会出事的！听我的话，到休息室里睡一会儿。”
“是啊，你跟老王把犯人首脑抓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这几天的确是辛苦了，赶紧去休息室里休息一下吧，大家伙都不会说什么的。”小黄也跟着附和道。
“好吧。”既然大家伙都这么说，楚晖也没有办法，只好同意下来。
在黄烟烟的引领下，来到了警员的专用休息区，楚晖有些不情愿地躺在床上，他对黄烟烟说道：“我就在这躺着，有什么问题，就过来叫醒我。”
“好。”黄烟烟点点头，当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楚晖突然蹦了起来，他大手一揽把黄烟烟揽到自己的怀里，炽热的双唇击打着黄烟烟的灵魂！
黄烟烟从楚晖的怀里挣脱出来，她娇怒道：“你做什么啊，这里是警局！不是你随便乱玩的地方！”
楚晖脸上露出大灰狼般的坏笑，他说道：“这里又没有人看到，怕什么？”
“大黑炭，你睡你的觉去吧！”黄烟烟从床上拿起毛毯，狠狠地砸在楚晖的身上，娇羞的脸红通通的，楚晖看着黄烟烟跺着脚离开了休息室的可爱背影，引得他心花怒放。
盖上毯子，楚晖闭上眼放松了神经，好好的睡了一觉，通宵一完补觉后，他这一睡直接到了下午，他睁开眼睛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黄雅雅发给自己的邮件信息，沈家别墅里难保没有设有摄像头和相应的监控设备，与其在充满危险的沈家查看邮件，还不如在警察局这个安全的地方。
“是李坤的情报啊！”关于李坤的情报，楚晖连图带文的一张张看过去，前面的情报跟他在黄烟烟那里听到的差不多，在这之中他发现李坤跟沈家居然还有蛛丝马迹的联系！
李坤的金融公司是被沈国强注资建立的，两家公司的关系十分亲密，在经营范围内完全没有冲突，沈氏给李坤的金融公司注资，李坤的金融公司再反向投资给其他公司，由于李坤在成为金融公司的老板前，已然拥有了一定的地下势力，不排除有着洗钱的嫌疑。
而自从沈国强出事，环宇集团交给沈韵掌权，公司的投资方向都转向了科技和新能源后，给李坤公司注资的金额，也就开始逐渐的减少了。
第五十三章 回家
没有了足够的现金流，李坤的金融公司也就很难再对蝎子手下的黑钱进行洗白，尽管沈国强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但人总是要生存的，在失去了沈家的投资后，李坤保不定会另投他方。
楚晖的手继续在手机上滑下去，看到了李坤的人际关系表，然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李坤的儿子李想上面。
私立高等学校……这不是沈佳在的学校吗？
把儿子跟沈佳的二小姐捆绑在一起，来表明自己的忠心吗？楚晖思索方案，以现在所获得的情报，要想抓住蝎子显然难如登天，继续从蝎子身上投入时间，很有可能会血本无归，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从李想身上入手呢？
看来得想办法混入沈佳的学校里了。楚晖心想道。
楚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四点钟，再加上他看资料的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明天就要把沈佳那个大小姐从学校里接回来，今晚不管怎么样都要回沈家别墅一趟。
当他走出休息室时，刚好撞上忙完工作的徒弟小张，小张惊讶道：“诶，楚晖哥你醒了吗？昨晚辛苦了啊，听同僚说你们昨天忙到早上六点钟才结束，我真庆幸自己没有去当缉毒警。”
“东高速路口本来离警察局就远，加上调查取证的时间，能早上六点钟回到局里，已经算是奇迹了。”楚晖笑了笑，他顺口问道：“对了，抓来的那十几个工人，有问出来什么重要的信息没有？”
“楚晖哥我正要跟你说来着。”小张咳嗽了一声，润了润喉咙，“这十几个工人，全部都是来自天南地北的外地人，普通话都说不标准，他们说彼此之间都不认识对方，他们每天除了做事就是做事，没有休假，休息时间也特别短，根本没有人会在乎同事是谁，但就胜在钱多，一个熟工一年就有一百万。”
“这敖厂长对他们还挺好啊，工厂里给每人都配备了工业服以及面具，尽管在劳力上有点压榨，但这钱是真的多啊，一百万足够那些从来没见过世面的工人为他死心塌地的了。”楚晖感叹道，敖厂长在十几年前能把生意做起来，看来也不是单纯的靠运气，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几百万的工资，只不过是厂里一个月收益的九牛一毛，却可以换得所有员工的忠心，让他们死心塌地的干活，想一下如果出去搬砖或者进厂干流水线，同样的时间哪能够赚到那么多的钱？
“是啊，问他们全部都一问三不知，甚至连自己做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两个全部都是初中毕业就跑出来打工的老男人，鬼精的很。”想到自己审问的那些工人，小张就觉得头疼。
不过审问并不是没有喜讯，小张笑道：“虽然他们同事之间互不认识，但厂子里却有个专门做管理、管技术的人，这次给我们一并抓了过来，技术员是其他厂子里过来的，从他的嘴里我们套出来了其他工厂的地址，正准备带人现场取证，打算全部一窝端了，按照这样的模式，很快我们就能把上京的制毒厂全部给清理掉！”
小张的话引得楚晖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淡淡道：“我们或许可以拔出上京的制毒厂，但我们绝对抓不住厂里的厂长，以及厂子里的关键人物。”
“为什么啊，楚晖哥？”小张不解地问道。
“蝎子他们的人，都有个习惯，在他们的人准备逃跑的时候，会安排给专门的人进行偷渡或者保护。倘若需要偷渡和保护的人，按照规定时间没有达到地点，就会在一天内通报给蝎子，接着蝎子就会安排相关的人躲起来。这次之所以能敖厂长，还是因为我们赶在蝎子把风声传出去之前，就把敖厂长给抓住了。一旦敖厂长被抓的风声传到蝎子的耳朵里，其余所有的厂子里的关键人物，将会全部逃跑和躲藏起来！”楚晖严肃道。
“楚晖哥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认为与其考虑那么多，还不如优先把制毒厂给清扫了。他们或许可以东山再起，但绝对需要很长的时间，在把这些厂长抓住之前，给上京一段清净的时间也不错。”小张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作为一名基层警察，他选择优先考虑眼前的事情。
“你有你的想法和意见，很不错。”楚晖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小张现在作为基础干警，优先选择把制毒厂弄掉的这个意见，并没有错，他拍了拍小张的肩膀：“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如果黄队问起我来，你就跟她说今天周四，我回家了，她懂得什么意思的。”
听到楚晖的话，小张的八卦之魂又被点燃了起来，他着急地问道：“楚晖哥……你刚才的意思，莫非你跟黄队已经是同居关系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啊？你们晚上在床上有没有……”
还没等小张把问题给问完，楚晖就一巴掌朝他的脑袋拍了下去，他没好气的说道：“别瞎想这些有的没的，要想这些东西你回家打开自己电脑的隐藏文件夹去！你的充电宝我放在休息室里了，待会儿你记得拿。”
“知道了，知道了……楚晖哥我以后再也不问你跟黄队的事情了。”小张揉着自己刚才被拍的地方，这一拍下来，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拍傻掉了。
“你小子又不笨，把心思放在破案上，别老想着别人的八卦，走了啊。记得把我走的事情跟黄队说啊，不然下次我跟你没完！”楚晖临走前又给小张提醒了一句。
“楚晖哥你慢走。”望着楚晖离开的背影，小张挥了挥手。
说是交给小张，楚晖却还是没有放心，他用手机编辑着短信准备发给黄烟烟：明天我要去接沈佳，今晚就先回沈家别墅了。
楚晖把短信发了出去，驾车离开了警察局。
回到沈家后，别墅里正好在准备晚餐，沈韵坐在主位，看到楚晖回来，轻声说道：“楚晖，你这几天貌似跟黄烟烟走的很近啊。”